換了一身玄色繡金龍紋的曳撒,帶著幾名內侍浩浩蕩蕩來到了上林苑。
柳海先一步遣人把消息送去上林苑,正在馬場準備的姑娘們頓時熱血沸騰。
“太好了,陛下親臨,待會兒咱們好好表現,叫陛下開開眼界。”
開開眼界那是虛捧,至少打得精彩紛呈,不叫他墮了興致。
太後今個兒是被章佩佩硬拖過來的,太後露麵,實非等閒,禁衛軍必須派兵駐守,這不也來了不少當值的世家子弟,其中就有章佩佩的親兄長章雲璧,他本是虎賁衛中郎將,又是太後親侄兒,自然是侍奉在太後身側。
禁衛軍連夜圈出一個馬球場,正北搭了一個寬闊的敞棚,又因為皇帝要來,臨時掛上了明黃的帷幔。
裴浚駕到時,看到馬球場內外聚滿了人。
眾人先朝他行跪拜大禮,裴浚道一聲免禮,又上前與太後道安,挨著她老人家落座。
他能來,太後很高興,“今個兒皇帝少說得許個彩頭,給她們助助興。”
裴浚含笑,“那是應當的,彩頭隨她們選,朕應下便是。”
十八名女官分成兩隊,一隊章佩佩領銜,一隊蔣文若為首,楊婉原不喜歡這些,將自個兒的位置讓給了蔣文若,她便在太後與皇帝跟前侍奉點心,照應茶水。
裴浚手裡搭著那串菩提子,靠在圈椅裡,往馬球場掃了一眼。
第一眼沒發現李鳳寧。
她不上場麼?
費儘心思學騎馬不就是為了今日馬球賽?
第二眼方看到一道身影慢吞吞從場外駛了進來。
她騎了那匹小壯。
比起其他人,明顯矮了一截。
裴浚沒眼看,把視線調開。
李鳳寧毫無疑問是章佩佩這一隊的,大家看著她有些犯愁。
“鳳寧妹妹,要不你換一匹馬吧?”
鳳寧笑著堅持,“你們彆擔心我,我這幾日跟小壯磨合得很好,隻有騎小壯我才能打,彆的馬暫時不成。”
大理寺卿家的姑娘賀靈芝說道,“佩佩可是下了賭注,今日非要贏蔣文若不可,若叫你拖了後腿,你怎麼跟佩佩交待。”
章佩佩見不得人擠兌鳳寧,立馬吱聲道,
“靈芝不必擔憂,馬球賽可以不贏,但鳳寧必須上場,再說了,打蔣文若而已,綽綽有餘。”
賀靈芝見章佩佩護著李鳳寧也無話可說。
章佩佩這廂掃了一眼身後的姑娘們,揚聲道,“姑娘們,準備好了嗎?”
“一切就緒!”
“跟我上!”
她一馬當先,來到馬球場正中,蔣文若早早駕著馬在對麵等候,比起章佩佩架勢十足,蔣文若便顯得從容隨意許多。
“妹妹, 怎麼個比法?輸贏總得有個說法。”
章佩佩往皇帳方向望去,“太後娘娘給咱們賞了個彩頭,是她老人家封後那日帶過的一支步搖。”
步搖並不打緊,打緊的是這份寓意和榮耀。
蔣文若明白了太後的意思,難怪章佩佩勢在必得。
“不過嘛,”章佩佩突然話鋒一轉,往裴浚那邊挑高嗓音,
“陛下,您今個兒也賞咱們一個彩頭吧。”
立在太後身旁的老嬤嬤往帳前來了幾步,應聲道,“陛下有旨,姑娘們要什麼彩頭提便是,陛下能應允的自然會應允。”
這時,蔣文若與章佩佩異口同聲,
“陛下乾脆將小赤兔當做彩頭吧。”
“請陛下把小赤兔賞給我們。”
二人說完,相視一眼,露出心有靈犀的笑。
章佩佩暗暗咬牙,看來蔣文若也看上了小赤兔。
輟在後頭的鳳寧聽了這話微微愣神。
想起前日小赤兔朝她耀武揚威的樣子,心裡莫名生出不舍。
若是佩佩姐贏了才好,她回頭也能借來騎一騎。
鳳寧這樣想。
於是她輕輕拍了拍小壯的臉,“小壯,待會一定要爭氣,不能叫她們小覷了咱。”
小壯鄭重其事點頭。
蔣文若與章佩佩同時選中小赤兔做彩頭,可見小赤兔深得人心。
論理裴浚是不好拒絕的。
太後看著他笑,“早先佩佩提了幾次,說是相中了陛下的赤兔馬,不如今日陛下便襯了姑娘們的意。”
裴浚垂著眼,神色淡漠毫無情緒,默了默道,“倒不是不願意,偏生這匹馬已許了人,不能做彩頭。”
太後微微訝異,那匹馬隻夠姑娘家騎,蔣文若又在場,裴浚能許給誰?
可裴浚實在又不是個小氣人,太後也有些納悶。
小內使立即將裴浚的原話傳到了姑娘們耳朵裡。
姑娘們臉色都變了。
“什麼?已許了人?”章佩佩嗓音都拔高了幾度。
蔣文若也很遺憾,遺憾之餘,想起那日小赤兔的表現,又狐疑地往鳳寧的方向瞥了瞥。
鳳寧被“許了人”三字給砸蒙了。
那個人是她嗎?
“往後這匹馬就賞你了。”那人渾不在意地扔下這麼一句。
鳳寧心裡打碎了五味瓶似的,不知是何滋味。
當著章佩佩和蔣文若的麵,說這樣的話,顯然是沒打算為了蔣文若毀諾,可事實是,她中秋那夜已得罪了他,他壓根不必遵守諾言的.
他一句“已許了人”便叫她丟盔棄甲。
李鳳寧,你爭點氣呀。
她自個兒跟自個兒急了。
裴浚自小習武,目力比常人甚百倍。
遙遙就瞥見李鳳寧亂了方寸。
跟他鬥?
裴浚嗤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先更一章,有點不舒服,睡一覺起來再寫,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