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就沒想過有人敢這樣駁斥自己,而且還是在皇帝陛下的跟前,這是何等的大膽和放肆啊!
他眼裡都有凶光閃過,恨不能現在就一聲令下,把這個可惡的家夥給抓進詔獄,將幾十樣酷刑輪番在這家夥身上使一遍,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旋即,紀綱的想法又被顧遠粗暴打斷:“紀都督,你說我這話有沒有道理?你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也就是也同意一切隻是你的猜想誣陷!”
這就要把事情定性了?那可不成!
紀綱一個激靈,迅速定神,當即也衝朱棣施禮道:“陛下,此人之話聽著有理,可其實還存在著一個巨大的漏洞。那就是之後臣親自前往天界寺向他們討要如此重犯,可結果卻還是被道衍大師給拒絕了。當時臣可是把其身份和辛乾的罪名都說明白了,這足以說明道衍大師在袒護辛乾!”
他話剛說完,就聽顧遠一聲嗤笑:“紀都督,你這就是在胡說八道了,我師父護著那孩子怎麼能說是什麼包庇人犯呢?”
“那是什麼?”紀綱有些憤怒地問道,不知不覺,有些上頭的他居然就被顧遠牽了鼻子,占據了主動。
“嘖,你也不想想我師父是什麼人,他可是有德的高僧,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又怎可能明知這孩子交你手上必死,還把他送還給你呢?那就是作孽了,我師父可乾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顧遠隨後又衝朱棣道:“皇上,我師父他保下孩子,既是因為不想讓我難過,也是作為僧人的慈悲,做此選擇是不存在任何問題的。倒是如果他真把孩子交回去了,才顯得心虛,叫人懷疑呢。”
朱棣又饒有興趣地哦了一聲:“這話是怎麼說的?”
“您想啊,在那情況下把孩子交還給紀都督就隻有兩個緣故,要麼就是怕了他,要麼就是知道這孩子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同時自己又確實和那辛乾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擔心被錦衣衛順藤摸瓜,查出問題來。”
顧遠很有邏輯地繼續展開說明:“很顯然,我師父是不可能怕他紀都督的,而他和辛乾又沒有半點關係,自然就不可能把個無辜的孩子送上絕路,有違佛門慈悲之意!”
朱棣都被這番推斷給說動了,神情更為放鬆緩和,又看向道衍:“少師,可是如此?”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和尚卻不正麵回答,隻低低宣了聲佛號。
但一切儘在不言中,多年的默契已經讓朱棣明白對方的心思,心中最大的不安總算是被撫平。
眼看自己布下的局被顧遠一通胡攪蠻纏給破掉,紀綱那個恨啊,臉色都由此變了數變。
但隨著朱棣已顯露態度,他也就隻能選擇不繼續窮追猛打,放過這個打壓道衍的機會。好在今日自己的目標不隻這一個,隻要把辛乾的罪名坐實了,接下來還是可以興起大獄,掌握主動。
而發揮超神的顧遠此時則被殿上所有人上下打量著,尤其是上方一坐一站兩個皇子,更都心情複雜地端詳著他,似乎是要將他徹底刻在心上。
這讓顧遠更興奮了,他就是個臨場型的選手,場麵越大,越能發揮出自己的戰鬥力來,此時就又開口道:“皇上,我以為關於辛乾一案還有值得商榷的地方!”興奮之下,連自稱都變回更為大膽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