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允準上樓後,紀綱緊繃的心弦便是一鬆,當下也不拖延,即刻就順著樓梯直往上去。
這一幕落到眾多朝臣眼中,卻讓他們各自露出或不以為然,或羨慕不屑的表情來。自己等隻能陪著太子在下邊,倒是這個紀綱,卻能被特旨允許上樓。
同時也有人心下略緊,四下打量,擔心著這一回又有哪個同僚要遭殃。
“臣錦衣衛指揮使紀綱拜見皇上……”
上得三樓,離朱棣他們還有二十多步,紀綱已很是熟練地大禮參見,而下拜的他目光又偷偷一掃而過,把三樓情況儘收眼底。
這一樓比之下邊兩樓可要空曠太多了,加上他,也不過區區十二人,而且都是宮中宦官,全都是低頭小心伺候的架勢。
正看比賽入神的朱棣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直到片刻後,才隨意擺擺手:“平身吧,你有什麼要事稟奏啊?”說話間,他人一直背對著紀綱,完全沒有回頭看看的意思。
紀綱起身,略微又上前了幾步,但還是和皇帝保持著相當距離,口中依然恭敬道:“陛下,臣剛剛查實了一件重要的大事。”
“什麼事?”
“有逆賊意圖謀刺皇上!”
這話讓一旁的朱瞻基臉色一變,拳頭都捏緊了,但到底還是沒有在皇祖父前失態出聲。
朱棣卻隻是一聲輕笑:“這麼多年來,想要謀刺俺的逆賊還少了?既然你已查出端倪,錦衣衛隻管拿人,火速法辦便是。”
“陛下有所不知,這一次欲行謀刺之人身份實在特殊,布置用心委實陰險!”紀綱又凝聲說著,同時又不著痕跡地向前進了兩步。
這讓朱瞻基更是緊張,可身邊的朱棣卻不再說話,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下方的龍舟賽事,因為就在這說話間,當先的四艘龍舟已經率先觸及對麵的湖岸,然後在鼓聲一變後,迅速又往回駛來。
過了半程後,龍舟賽就進入到了最終的爭奪,也就意味著各船之間的差距會被迅速拉開,直到那最快的一兩艘撞線奪魁。
而就眼前這場比賽來看,已經是近些年來最高質量的比拚了,居然有四艘船同時回身,一時間四船並行,難分高下。
這確實足夠精彩,早引得四周無數百姓為之瘋狂呐喊,恨不能自己也能在船上劃槳,為他們奪魁儘一份力。
似乎,就連征戰多年,經曆了無數大場麵的永樂大帝都被眼前精彩的賽事所感染,全身心投入其中,把眼下更重要的事情都給拋到一邊。
終於,在龍舟回程過半,真正進入最後衝刺時,朱瞻基有些按捺不住,低聲道:“皇爺爺,還是您的安全更要緊啊……”
朱棣嘴角微微揚起:“想不到啊,今年居然有異軍突起,車馬行和僧道代表的兩船竟能與我禁軍爭得不相上下,確實叫人耳目一新……”
他說著,才微微扭過身來,看著依舊恭敬如故的紀綱:“說吧,到底是誰想要造反謀刺,又做了什麼樣的安排?”
“是,就臣所知,那些逆賊這次居然把刺客安排進了今日的龍舟參賽隊伍中,當真是用心歹毒!”紀綱又表現得有些緊張的上前三步,這讓他已到隔開內外雕花屏前,距離皇帝和太孫不過十步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