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江北錢糧大總管(2 / 2)

“陳……安?”

這個名字陳望有些陌生,雖然他愛好三國魏晉南北朝這段曆史,但學業內卷的厲害,經曆中考、高考的大潮洗禮,也隻是閒暇時看了個熱鬨。

隻能記得主要一些人物,甚至眼前這個江卣他就是不記得了。

“陳安自幼在貴府上做家丁,還是太尉從小一起長大的伴讀,甚至他的夫人都是貴府上伺候令祖母苗老夫人的貼身丫鬟,他的阿姐還是柏大人夫人呢。”江卣手撫山羊胡子,緩緩講道。

“哦……”這下陳望放心了,如此淵源,那是極為可靠之人。

看陳望在沉吟著,王蘊介紹道:“永和八年,鮮卑慕容評率十餘萬大軍圍困鄴城,冉智修書奉玉璽求援於我大晉,就是陳安隻身進入鄴城取得玉璽又殺出了重圍,保得玉璽安然無恙回到壽春,立下不世之功,得以晉級伯爵。”

陳望不禁拍案叫好,“這位陳將軍可真是神人也!”

“哈哈,”江卣難得露出笑容道:“他啊,在太尉麾下屢立奇功,若不是他伏擊了青州慕容塵部然後回師夾擊慕容恪,那泰山一役勝負難料嘍。”

這兩位陳謙的得力手下對陳安是讚不絕口,可以看出是欽佩有加。

陳望也是暗自吃驚,父親手下竟有如此猛人。

見也無其他事情,怕打擾兩位許久未見的老同事談心,就起身告辭,說要出去走一走,看看曆陽光景。

江卣久鎮曆陽,對自己的地盤還是有信心的,慎重起見,拍手叫來親兵,命安排人手陪伴陳望一起。

此時的陳望,已經在他心中是少主了。

江卣可不比王蘊,人家是大族出身,又是哀靖皇後的長兄。

他的後台唯有陳謙這個比他年輕十幾歲的老領導。

是陳謙接任謝尚掌管淮北後,把他從兗州長史提拔到兩淮三州錢糧大管家的肥差上。

否則,他這種出身於濟陽江氏的次等世族,即便是再努力也是枉然。

如果是換了其他人來接替陳謙執掌四州,按照官場規則,如此重要崗位,那他就是第一個被裁員之人。

目送陳望邁著四方步走出中院,江卣不禁出了神。

“老江,老江?”王蘊在旁叫道。

“啊,啊,叔仁兄。”江卣收回了目光,應聲道。

“昨日興公兄來我五兵部與我長談了。”王蘊說著,端起酒盞,自呷了一口酒道。

江卣夾起一片竹筍,塞入口裡,邊嚼邊問:“哦?孫博士對當下局勢可有何見解?”

“他對太尉之病情很是擔憂啊。”

“唉,誰又不擔憂呢?”江卣有些泄氣道:“太尉在,誰又敢覬覦我們江北四州?前日有從洛陽回來的手下報太尉已是病入膏肓,甚至無法言語,也不知是真是假。”

“興公兄有意讓長公子此番去洛陽,掌四州之事。”

“啊?”江卣聞聽此言,手一哆嗦,筷子掉落桌上,“這當然好,隻是長公子未及弱冠,小小年齡,這與大晉祖製不符啊……再說,他能擔起此重任?”

“哈哈,無妨,無妨。”王蘊笑著擺手,壓低聲音繼續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待長公子到了洛陽,就不是朝廷所能左右得了的。”

“那感情好啊,我巴不得由長公子接管四州,但他畢竟還是年幼。”

“說實話,我也不是很熟知長公子,但興公兄對他卻很是看重,以為大才,畢竟他為長公子師尊十年,熟識之。”

“孫博士江左第一文宗,看人應是不會錯的,但總之還是有些荒唐……”

“荒唐什麼?”王蘊又端起酒盞喝了一口,用手抓起一把炒蠶豆,邊吃邊道:“太尉碧血丹心,以身許國,你我深受太尉大恩,輔佐少主上位,不該拚了這把老骨頭嗎?”

雖然漫不經心的話語,聽到江卣耳朵裡卻如晴天霹靂一般,振聾發聵。

江卣心中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趕忙從座榻中站起身來,躬身一揖到地,鄭重道:“叔仁兄,恕卑職愚鈍,為報答太尉知遇之恩,卑職是萬死不辭!”

“哎哎哎,又卑職了,快坐,快坐老江。”王蘊擺手淡淡地道。

待江卣坐下後,神色已是一掃陰霾,興奮道:“少主在朝堂有太後、孫博士,在外有你我等老臣傾力輔佐,莫說是江北四州,就算是帶上冀、幽、並等州也不再話下。”

“太後,咳咳,”王蘊差點被蠶豆卡住嗓子,“前日晚,太後還單獨召見了我,說要是不把長公子帶回建康,要夷我三族呢。”

“這……”江卣又緊張了起來。

王蘊淡淡地道:“我以與興公兄表明心跡,即便是夷三族,也不能讓太尉辛苦打下的半壁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如此大義凜然,但又平淡地說出來,令江卣肅然起敬。

他麵色凝重,在座中弓起身子,拱手道:“叔仁兄高義!我是不及萬一,唯有誓死效力於少主麾下,彆無他求!”

“退一步講,若是太尉有所不測,長公子上位,首要是穩定人心,這就缺不了你這個財神爺的鼎力相助嘍。”王蘊眯眼看著江卣道。

江卣正色道:“但憑少主一句話,我定當傾儘所有!”

“善!來,老江,你我共飲此杯,一求太尉安然無恙,二保少主撐起江北大局!”王蘊端起酒盞來,朗聲道。

江卣趕忙端起酒盞,二人仰脖一飲而儘。

王蘊執箸敲擊著身前的銅盞,用沙啞渾厚的嗓音清唱了起來,“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旁邊江卣不假思索,嗓音高亢接了下來,

“同敵愾兮,共死生。”

二人一起唱道:“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兒。

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這是他們在淮北追隨陳謙征戰十餘載,經常唱的軍歌。

這是凝結了血與火的戰鬥友誼,無數次的衝鋒陷陣,金戈鐵馬,生死與共的同袍,才能唱出來的歌。

次日晨,江卣親自將王蘊、陳望等人送出曆陽城,在北麵十裡長亭依依惜彆。

朝廷宣慰儀仗隊伍浩浩蕩蕩一路向北,五日後抵達淮水沿岸第一重鎮——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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