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也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懷裡的陳大美人。
起先他以為自己這是喝醉了頭暈所致,隨著身子越拔越高,感覺不對頭。
忽然,隻覺一股大力使他的龐大身軀飛向了聚豐樓的窗戶!
耳邊傳來了四大美女的尖叫驚呼聲,眼睛看到了窗欞外懸在夜空中的白玉盤,分外皎潔明亮,而且離自己出奇的近。
在體驗了騰雲駕霧、嫦娥奔月的爽感之後,自己的身軀重重地砸在了窗欞之上……
伴隨著稀裡嘩啦碎木聲響,身體就像四分五裂一般的痛疼,那一霎間他已經看見了聚豐樓外的大街。
黑壓壓的遊人正在抬頭圍觀聚豐樓,向上指指點點。
桓石虔酒醒了大半,本能地雙手死死扣住了窗欞邊緣,將飛出一半的身子硬生生地扯了回來。
身體在樓外劃了個圈,又重重撞擊在三樓的外牆上,疼得他大吼了一聲。
整個身子懸在聚豐樓的外牆上,隻有雙手向上死死摳住了窗欞底部邊緣。
心道,好險啊,聚豐樓三層也有約十丈高,這要是摔下去,非死不可。
是誰,竟有如此神力,很明顯是要把自己從樓裡麵扔出去摔死。
正忍著渾身說不出的疼痛,尤其雙手吃痛,身體懸空著,全憑一雙手的力氣保住掉不下去。
想上又無法上,雙腳沒有支撐,想下更不可能,太高了。
正在此時,破碎的窗欞處伸出一隻穿牛皮靴的腳,踩在了他的右手上,痛得桓石虔大聲吼叫起來。
一張臉在腳的上方出現,映入眼簾。
劍眉細目,鼻直口方,正似笑非笑地低頭看著自己。
“啊……”桓石虔那雙救命的手其中一隻被他踩著碾來碾去,痛疼鑽心,他大吼道“陳望!你……你大膽!”
此時,他的頭頂又出現了另一個麵孔,正是他為之神迷意亂的陳勝譙。
隻見她向下看著自己,輕啟朱唇道“二弟,算了,彆鬨出人命來。”
但那隻牛皮靴依舊在碾壓著他的右手,絕望的桓石虔本能地選擇了把手移開,隻剩下一隻手死命地扒住窗欞,身子卻在半空中搖蕩起來。
樓下看熱鬨的遊人“哇”地發出了一片驚呼聲。
大家向後擠去,樓下閃出了一大片空地,等待桓石虔落下。
桓石虔隻覺地有人抓住了他的左手,一股大力帶著他騰空而起,從夜空中又回到了燈火輝煌的聚豐樓裡。
“嘭”地一聲墜落在地,身子打了幾個滾,連驚帶痛,躺在地上不能動彈。
桓石綏和桓石康趕忙跑過來大喊道“兄長,兄長!你身體如何?”
靜躺了半晌,桓石虔睜開雙眼,看著鼻青臉腫,嘴角帶著血絲的兩個弟弟,呻吟著道“扶,扶我起來。”
兩人趕忙一人攙著桓石虔的一條胳膊,將他扶起。
桓石虔身體如散了架子一般,每塊骨骼都感到異常痛疼,尤其是自己紅腫如胡蘿卜似的右手。
畢竟也是萬馬軍中縱橫馳騁的亡命之徒,他忍住痛疼,捂著右手,蹙眉凝神看向麵前站著的幾個人。
左麵是陳望,右麵正是剛才把他扔出去並踩著他手的那個,模樣相似,但個頭稍矮。
陳勝譙正依偎在陳望的懷裡,漆黑的雙眸充滿不屑地看著他。
桓石虔又羞又惱,顧不上再看陳勝譙,盯著右邊那個人顫聲問道“你,你是何人?”
“哈哈,老子叫陳顧,有種以後再來找老子。”那副似笑非笑的臉上,發出了乾巴巴的笑聲道。
“好,好,好小子,背後偷襲不算英,英雄,你等,等著……”桓石虔惡狠狠地盯著陳顧,然後對兩個弟弟道“我們走。”
三人一瘸一拐地出了客房,向樓下走去。
身後的三樓是一片歡呼雀躍,哄堂大笑。
看著桓氏兄弟走後,庾楷興奮的撫掌高聲道“店家,取酒來,今晚店裡的一切損失由我來付,大家繼續賞月飲酒,不要敗興。”
“人生能得幾日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陳望也高興地大喊起來,他把李白的詩改了改,發揮了出來。
大家豎起大拇指,讚歎不已,情緒高漲,就連張彤雲,謝道韞也一起學著他的詩,隨著眾人喊道“人生能得幾日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不多時,掌櫃的帶著幾個店夥計上來,把客房打掃乾淨,重新鋪上座榻,擺上桌幾,把飯菜和九壇春釀端了上來。
一幫五零後(公元350年後出生)少男少女們經曆了方才驚心動魄,劇情反轉的一幕,外加酒意上頭,興奮異常。
兩桌變成了一桌,氣氛其樂融融。
王恭也不再惱怒王法慧,謝琰也不管教謝道韞了。
尤其陳勝譙也未提及陳望怎麼會在這裡。
但陳望悄悄問坐在阿姐身邊的陳顧道“二弟,你怎麼會在此地?”
陳顧咧嘴笑道“兄長不是一再囑咐我要保護家人嘛,我見阿姐外出,就跟在後麵了。”
“哦,這樣啊,好,做的好啊。”陳望誇道。
“也不好,阿姐她們上樓後,我就在青溪邊溜達,有西域藝人在表演耍蛇,說是貴霜那邊的人,頭纏白布留有長髯,模樣怪怪的,就多看了一會兒,聽見路人說聚豐樓有人吵架,才趕忙跑了回來,來遲了,讓阿姐和兄長受驚了,恕罪,恕罪。”陳顧低聲解釋著。
陳勝譙輕聲罵道“今日真是倒黴透頂,晦氣晦氣,遇到這麼三個無賴。”
忽然,羊曇站起身來,雙手舉盞,向著對麵三人同榻而坐,正在低語交流的陳氏姐弟三人高聲道“兄台可是在虎牢關前斧劈遼東第一名將悅綰的陳顧?”
陳顧趕忙站起,也是雙手舉盞回道“正是小弟,沒有傳說中的什麼斧劈,隻是悅綰輕敵,小弟取巧而已。”
羊曇儘顯名士豪放不羈,舉盞向天,右手揮舞道“兄,神勇無比,今日一見名不虛傳,縱使奉先在世,翼德重生也不過如此,弟有幸一睹風采,當飲此盞,敬兄一盞!”
說罷,羊曇雙手舉盞一飲而儘。
“小弟從不飲酒,隻能喝一口石榴酒,還望羊兄見諒!”陳顧躬身客氣道,說罷,輕輕抿了一小口。
“哎?這哪行?”那個令陳望心醉神迷的慵懶聲音響了起來,王法慧在座榻中道“如此神力勇士,竟然喝一口石榴酒,難不成還不如我們女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