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揚州江陵郡。
春意闌珊,陽光和煦,花團錦簇,山巒疊翠。
江陵郡衙現為大司馬的臨時行轅。
桓溫坐在大堂正中的胡床上,手裡拿著謝安的信重重地拍在案幾上。
郗超和王珣互相對視了一眼,王珣躬身施禮問道“明公何以不悅?”
桓溫略黑的麵龐上紫目帶電,狠狠地道“壽春本是我欲取之,卻被兗州兵馬所取,此書乃是安石來為褚歆和陳安求情的。”
說罷,他把信交給了王珣。
王珣接過後,迅速看了一眼,又探身雙手遞給對麵的郗超。
“明公,謝安此書也不無道理,畢竟我們廣陵離壽春太遠,若是袁瑾聯合鮮卑白虜進攻曆陽,褚、陳二人也不能等著挨宰。”王珣躬身道。
“哼……”桓溫手撫花白的雜髯,從鼻子裡發出了長長哼聲,大家也不知道他是在生謝安的氣?還是生褚歆和陳安的氣,亦或是對王珣的說法並不滿意。
郗超看完信,雙手遞還給桓溫,抬頭看向大堂頂棚,翻動眼皮,揣摩著桓溫的意思。
心道,桓溫這個年紀,並且熬到這個大晉實際掌門人地位了,講這些人人顯而易見的道理他必定動怒,重要的是怎麼幫他把權力用到刀刃上,轉化成對等的利益才對。
他斟酌著詞語道“明公,事已至此,總不能派兵從褚歆、陳安手裡把壽春奪回來,畢竟都是自己人嘛。”
頓了頓,他又道“袁逆瑾及其家眷既然已經押赴建康,那我們應該先上奏朝廷全部斬首嚴懲叛賊,昭告天下,這樣陳郡袁氏的附逆反叛之罪就此做實,而我們北伐失利,將堵住那些無知小人再背後指摘。”
“嗯……”桓溫麵色緩和了下來,把胸中怒氣隨著長長的回答聲音,吐了出去。
還是郗超知道自己最在乎什麼,王珣年輕了啊。
“元琳,你去城外大營通知一下各營將士,解除出征備戰狀態,就地休息吧。”桓溫看著王珣,吩咐道。
王珣起身施禮道“卑職遵命。”
“令鎮惡(桓石虔)、伯道(桓熙)、高武、戴施、周少孫等部每日操練軍兵不得有誤!”桓溫又補充道。
“是!”王珣躬身退出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