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雙手撐在案幾上,向下伸出腦袋問道“袁瑾,我來問你,你可曾看過我的信?”
“小人看,看過了。”
陳望勃然變色,拍案罵道“豎子!我的提議不好嗎!”
“好,非常好,刺史大人所講都好,都好,在下非常讚.......讚同。”袁瑾體如篩糠,哆嗦著回道。
“那你他娘的為什麼不退出壽春,去淮水對麵的下蔡帶著你這幫老少娘們開始新的人生!”陳望手指著大院裡淒厲哭喊的婦孺們機關槍似的咆哮道“壽春曆來是我潁川陳氏的地盤,我已經給足你父親麵子,看在都是大晉同袍份兒上,讓你們的敗軍進壽春休養,何以如此待我?何以如此!”
袁瑾牙齒打顫,叩首如搗蒜,哭泣道“稟,稟刺史大,大人,並非我不願退出壽春,怎奈小,小人已經身不由己,被屬下所左右,望刺史大人明鑒啊!”
陳安在旁厲聲喝問道“袁瑾,我看到鄧遐出現在城頭,並講話讓我們兩千騎兵進城,是何情況?”
“稟,稟將軍,鄧遐早已被那朱輔斬首,是他派軍兵用長槍挑著鄧遐首級在城頭,然後又派人模仿鄧遐口音,誘使貴軍進的城。”
“啊……”陳望又氣又惱又心痛,攥著拳頭揚天長呼,心道處仁啊,你為何不聽我的,等鄧遐出城再進去。
但他更加深深地自責,全軍上下,包括他這個三軍統帥,對袁瑾叛軍退出壽春,自始至終都抱著極其樂觀的態度。
是自己的情緒感染了他們,而且自己還忽略了一個主要環節,那就是凶殘的朱輔,惡奴欺主。
心亂如麻的陳望揮手道“帶下去,好生看管,待抓住朱輔等人一並處理。”
然後對陳安道“叔父,請派軍兵尋找梁山伯、鄧遐屍身,厚葬之。”
徐元喜在旁躬身問道“要不要在二位將軍墳前殺袁瑾等人祭奠?”
陳望沉吟了一下,吩咐道“先看管起來,容後再議。”
隨即揮手道“你們各自去忙吧……”
說罷,走向了後院。
進了後院後,迎麵看見周全正帶著幾個驍騎營親兵清理衛生。
陳望心情沉重,看了看周全,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沉重地輕聲道“嗨,老周,多虧你今日第一個攻上了城頭,我都看見了。”
周全察覺出陳望神情不對,又不知怎麼安慰,隻淡淡地應道“打仗總是要死人的。”
“唉,是啊,變數太大了,變數太大了……”陳望一邊歎著氣,一邊向後院正屋走去。
進了正屋,裡麵是兩間,裡間是臥室,外間是書房。
陳望解下佩劍,摘掉披風,重重地坐到了書房的胡床上,倚著靠背,望著頂棚,呆呆地出了神。
自己大老遠的跑來,雖說最後攻下了壽春,但也是損兵折將,鄧遐,痛哉!梁山伯,痛哉啊!
細細想起自己在對壽春的決策上有三大失策。
第一,沒有考慮到壽春實際意義上的主宰者是朱輔,而把寶押在了袁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