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人病房538號,今天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許利的雙腿最終還是截了,僅剩半個身體躺在床上,表情憔悴看起來想死。
他腦子沒有被車撞到,條理清晰,能說會道,修養好後坐著輪椅仍能回許氏掌權。
肖珊剛給許利擦完身,許紫萊前腳下班,提著買好的午飯進來,後腳病房門再次被推開——楚玨出現了。
酒杯的玻璃碎差點貫穿舌頭的痛,與放了藥的酒入喉,都讓許紫萊在看見楚玨的那一刻下意識後退半步,強撐道:“你、你來這裡乾什麼?”
“看看你爸。”楚玨說道。
許紫萊:“不需要!”
楚玨手裡拿著份卷成紙筒的文件,不禮貌地打量病房,仿佛全然沒看見許利疑惑的神情和肖珊不歡迎的眉眼。
明麵上,大家都是有教養的人,所以才能忍著不發作。
“許氏和顧氏的項目糾紛問題,昨天得到了解決,”楚玨收回目光,看著許利一個月都沒得到恢複的蒼白臉色說道,“第一負責人是許青雲,所以他隻能坐牢了。”
許利倏地睜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向許紫萊。
為什麼他在醫院,沒有聽說任何消息。
短短時間內,許氏接連失去兩個主心骨,後麵怎麼辦?!
他的目光太具有質問性,許紫萊心虛垂眸,說:“您不是在養病嗎,我打算過段時間再......”
“胡鬨!!”許利悶聲咳嗽起來,“項目的第一負責人怎麼可能是你許叔,你......”
“爸你什麼意思?”許紫萊猝然抬眸,問道,“你想說應該是我負責對嗎?可那項目不是你給我的嗎?他不負責難道你去負責?你這幅樣子怎麼去?!”
人的劣根性在幾句話的利益麵前暴露無遺,許利像是第一天才認識自己的兒子,久未回神。
沒了腿,話語權也擁有不了多久,要不了太長時間,他就會被迫下位吧?
“我還沒死呢,”
許利咬牙道,“公司的事情你本來就該事無巨細地告訴我。”
他相信許紫萊才沒安排公司的其他人向他請教工作。
再親的外人也親不過親生兒子......沒想到啊。
“送你一件禮物。”眼看他們要吵起來,楚玨沒興趣聽,適時插話。
卷成紙筒的文件拋物式扔到許利身上,許利下意識接住,滿麵狐疑。
緊接著他眼睛瞪大了。
不知為何,文件逐漸打開的時候,床邊的肖珊便不由自主地感到煩躁。看見許利瞠目,她腦袋裡的某根弦好像極速斷裂,啪地一聲,震耳欲聾。
“你......你......”許利眼睛瞪得像銅鈴,猛地側首看向肖珊,一張臉憋得猶如死豬肝,雙手仿若得了帕金森,顫抖個不停。
“怎麼了爸?沒事吧!”許紫萊見況不對,什麼父子仇先擱一邊,趕緊過去順許利的胸口,怕他一口氣上不來厥死。
可許利卻好像碰到洪水猛獸似的推開他:“滾——!!!”
DNA親子鑒定報告。
許青雲許紫萊,父子血緣關係99.99%。
噩夢成真,肖珊臉色煞白一下子軟倒在了床邊。她驚恐地看著楚玨,仿佛他們這些人的秘密全部掌握在這個男人手裡,隻要還活著,這輩子都彆想再好過。
許紫萊的毛發組織是楚玨動手打他那天拿到的。
許青雲的毛發組織是楚玨拽了一根他的白頭發得到的。
正常時候他不會想到這兩個人有關係,多虧了倦之。許家年夜飯,尹倦之故意惡心飯桌上的許利肖珊說許青雲是男小二;他們的婚禮上,肖珊和許青雲有說有笑,尹倦之無所謂地對楚玨說他們兩個更像兩口子。
楚玨上了心。況且確認一下又不難。
“肖珊!你這個臭表子,我為什麼跟尹雪融在一起?還不是你說你想要錢!想要好生活!你要什麼我沒給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那樣對她?!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二十年我是怎麼過來的?我每晚都夢見她哭,她說她好冷她不甘心!”許利咳得胸悶氣短,因為爆炸的消息眼冒金星,“你給我戴綠帽子,還是和許青雲!我養了26年的兒子,是個彆人的惡心玩意兒!賤女人臭表子——!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倒在床邊的肖珊雙腿還沒使上力氣逃走,頭發就一把被狠拽住,腦袋幾乎要像和身體分家似的猛地往上提,她瘋狂地嚎叫起來,恐慌地扭動掙紮。
許紫萊如遭重創。
那些話具體什麼意思他一個字沒聽懂,但地上的報告他看懂了。他和許青雲......是親父子?
“哈——”突然,許紫萊跪在地上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癲狂地翻閱起來,可那些字眼就算看爛了也是科學事實,他笑得雙目通紅,“哈哈哈哈哈哈哈......惡心,怎麼能這麼惡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還以為我和他是亂輪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著笑著那張臉變成哭(),變成恨?()_[((),最後崩潰。許紫萊站起來跟許利一起毆打肖珊,這一刻忘記她是母親,打完肖珊又毆打許利,忘記他是父親——哦,他不是父親。許紫萊臉部的肌肉猙獰地微微抽搐,打得更起勁了。
鬨劇混亂,楚玨麵無表情轉身離場。下一場戲,下次再來。
病房門關上的那刻,楚玨冷漠的眼睛看見許紫萊拽起肖珊的頭發,掐她的脖子,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我不乾淨,但我他媽沒想到我會這麼的不乾淨!你還要不要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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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墅裡,尹倦之做了夢,楚玨說什麼都要一直做,是打是罵都沒用。他呢喃著說不要,燥熱地在沙發上一翻身,眼看著要掉下去,還好將軍眼疾身快,立馬過去托了他一下,汪叫了一聲。
身下觸感不一樣,尹倦之驚訝,趕緊手忙腳亂地按住沙發沿往裡麵翻身,心有餘悸道:“將軍沒把你壓壞吧?”
將軍昂頭汪了兩聲,沒事。
茶幾上的手機鈴聲響得能震翻天,尹倦之用語音接電話,楚玨的聲音傳來:“倦之。”
“嗯,”尹倦之黏糊地應了一聲,摟著抱枕伸懶腰說,“打的也太巧了,我剛醒。”
楚玨輕笑道:“嗯。我跟你心有靈犀。”
“那心有靈犀的老婆,”尹倦之愁眉苦臉道,“咱們商量個事唄。”
楚玨洗耳恭聽:“什麼?”
“一星期做一次,”尹倦之說,義正辭嚴,“年輕人太重欲不好,容易腎虛還容易秒秒,你覺得怎麼樣?”
“嗯?信號不好。”楚玨突然說,“倦之,我要進電梯,信號跟不上,先掛了,等回去我們麵對麵再說。”
“你他媽是要跟我床上麵對麵說吧!”尹倦之憤怒,“早晚被你玩兒死!你跟空氣過吧,我睡個覺滿腦子都是你,手段五花八門......你能不能彆那麼色啊?”
“你是覺得花樣少?”楚玨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
“我不......”
這次楚玨真進了電梯,信號被迫中斷。
聽著那邊的忙音,尹倦之垂死掙紮,不敢再凶,對著空氣虛弱地哼唧道:“老婆我不是那個意思......救命啊......”
他騰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找到項圈給將軍戴上,把睡皺的衣服抻平。收拾了小半天,拿起牽引繩手握盲杖出門,離家出走。
忘了帶手機。
半小時後楚玨打電話,尹倦之沒接。
再打,還是沒人接。
查看定位,上麵顯示尹倦之在彆墅,哪裡也沒去。
但他不會故意不接電話,所以根本沒在。
楚玨臉色倏地冷下來,一個小時後逮住尹倦之,神色沒好看多少。
回家大門一鎖開始發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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