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然放了光, 陽光透過雲層打落在城邦之內, 為原本荒涼的街道抹上了一層暖意, 也為那高高立於城邦中心處的建築撒上了一定的透亮光輝,染上那廟塔之頂, 點綴上那瞭望台佇立的人。
金色的碎發隨風輕輕揚起, 耳垂處的金色掛件反射著陽光的炫麗, 一身美索不達米亞服飾依舊乾淨整潔,帶著晨露的濕潤與他一如既往的朝氣, 隻見這位烏魯克城邦的首領一個揮手, 站在城牆之上的士兵們下意識地順從著對方的示意對其行禮, 整齊劃一的動作與響徹天地的喊聲一如過往, 仿佛這個城邦還未遭遇過那般慘烈的傷亡。
賢王淺淺地勾起了嘴角,看著城牆上自己所布局的士兵們,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長呼了一口氣,他緩緩地說道:“在此向烏魯克幸存的全部人民宣告。一直活到了今天,你們乾得不錯啊!”
以此句為開頭,他餘光掃見站在自己身後的乖離劍和A閃, 示意他們去準備剩下的東西, 嘴上則繼續說道:
“首先, 本王對此事感到喜悅。半年之前, 那是建立魔獸戰線的時候。本王曾對你們說過, 不論如何掙紮, 烏魯克也會滅亡。你們要如何迎接這一終結, 本王並不加以強製。逃走也好,耽於享樂也好,由於悲歎而投身冥界也好。”
回憶起當初聽到這個消息的人民們所露出的震驚表情,隨後便一致地表示了自己的堅毅與永不屈服的抗爭精神,賢王不禁輕笑了一聲,聲音中帶著感慨,也帶著對這個結果的滿意:
“但是,你們說出要戰鬥。在得知這一結局的前提上,還要加以反抗。真的——烏魯克是個幸福的都市啊。包括它的曆史,它的生活,它的人民——也包括本王在內。”
並沒有注意士兵們和已經出城的迦勒底一行人有何反應,賢王長呼了一口氣,聲音變得越發的響亮,帶著振奮人心的力量,更多了幾分熱血:
“人世已經不再需要神明們的庇護!作為其證明,本王建起了城塞,而你們也響應了它。我不認為這有何錯誤。然後,那最後的試煉已經以這種無上的形式現身了。現在正是否定原初之神,由我等開啟人類的時代之時!”
他頓了頓,露出了霸氣的一笑,臉上沒有迎接必然結局的痛苦與掙紮,反之確實一種對一切的釋然,對這場戰爭的期待與由衷的興奮感,賢王環視了一周,最後落在了波斯灣的方向,喊道:
“聽好了,我的精銳們啊!此乃人與神真正的訣彆之戰!把你們的性命,奉獻給王吧!直到最後一人!為了讓後世,流傳我們烏魯克的榮光!”
“父親真是熱血激昂呢!”乖離劍跟著A閃到達神塔的下方,聽著賢王父親的宣告,不禁露出了笑容。
這便是自己的父親啊,即便麵對的是神明這般的對手,也不會畏懼,更不會忐忑,他隻會迎頭而上,給予挑戰自己的對手一個蔑視,一個打擊,一個“本王才是真正的王者”的宣言。
那是吉爾伽美什王自身的魅力,無論是哪個形態的父親都具有的特殊魅力,獨一無二,無人可以模仿,亦無人可以否定,也是乖離劍選擇了他的原因。
回想起自己的過去,最初陪伴的主人EA大神,可不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嗎?正因為對方有著這樣的性情才能夠毫不猶豫地對著世界劈下那一刀,最後將天地冥分離開來,創造了完整的世界嗎?
也是因為對方是如此的富有魅力,自己才會選擇了臣服,選擇被其使用,因為能夠被這樣的人所用是自己一生的驕傲,是自己足以去炫耀的事情。
而吉爾伽美什也是這樣的存在,他的身上流著神明的血液,也留著人類的血液,擁有著同EA大神一樣的精神與氣節,使自己選擇了臣服,那麼多的神明,那麼多的半神,自己能夠看得起的卻也隻有他們兩個了。
乖離劍笑出了聲,仿佛是想通了什麼一般,那聲音嘹亮,如同一直在腦海裡吵自己的提瑪亞特一般,直直地朝著千裡之外的提瑪亞特襲去。
不知道提瑪亞特因為聽到了自己的笑聲行走的動作一頓,隨後又加快了行動的步伐。
因為不知道,他隻是簡單地笑了笑,隨後就收了自己的聲音,頂著A閃疑惑的目光,乖離劍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握住對方的大手,叫道:“父親,我們就朝著提瑪亞特打出斬斷神與人之間關係的一擊吧!”
“哈哈哈哈哈······這是當然,本王必會讓神代就此而止!”略過了剛剛乖離劍的笑聲,A閃聽到對方說了這一句話,瞬間就笑出了聲,自信地說道。
重新步上城牆,乖離劍注視著安放於城牆上的迪恩基爾,遙遙地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遠方的納比斯汀之牙,這個由賢王父親製造出來的武器已經傷痕累累,其上無數的地方為那被稱為“混沌潮汐”的黑泥所破開,呈現了無數的漏洞,黑泥傾湧而下,順著地麵的脈絡,一點點地在地麵上鋪平開來,化為了一片黑色的泥海,不斷地吞噬,不斷地蔓延,最終的目的地正是自己腳下的這個城邦。
長歎了一聲,乖離劍拿出了王之財寶裡麵被賢王父親注滿了力量的寶石,一塊塊地塞進到迪恩基爾之中,炮口已經被士兵們按照命令改為朝向城內的中心處,一切不過是在漫長的等待罷了,待到那提瑪亞特到來,一切也就到了該收場的時候。
“父親要一直站在上麵嗎?”乖離劍看著神廟頂的瞭望台,見賢王父親在演講完畢後依舊沒有下來,有些好奇地問道。
“是啊,”身側金色的光點閃現著光芒,最終化為了英靈賢王,他遙看了一眼賢王,早已知曉這個過去的自己會做什麼事情,“他必須站在那裡,也隻有他適合站在那裡。”
大概知道父親所說的是“作為誘餌”的責任,乖離劍扁了扁嘴,覺得待會自己要親眼看到自家父親被一腳踩死這個事情有些殘忍,卻又在心裡感慨神代的死亡定義多樣是件好事情,再怎麼看,隻要提瑪亞特掉進去冥界裡麵,父親所說的解決“死”屬性的問題應該就可以做到的吧?
估摸著冥界裡麵應該有很重要的一招,乖離劍摸了摸自己的手心,感受到上麵溫熱的氣息,那是咕噠子和瑪修還活著的標誌。
抬手把最後一塊寶石塞進了迪恩基爾的炮口之中,他拍了拍自己的手,仿佛是要將手中的塵土拍去,但事實上並沒有什麼灰塵染在他的指尖。
“總而言之,現在就是等待了,對了,冥界那邊搬過來了嗎?”乖離劍好奇地看向英靈賢王,自家A閃父親已經先跑去冥界等著最後轟一炮提瑪亞特了,自己也不過是偷跑出來打個下手。
“要等到中午,不然你以為本王為什麼要讓迦勒底那一群人過去延長提瑪亞特到達烏魯克的時間,就是因為艾蕾修琪加爾這個家夥還沒有搞定搬運冥界的事情!”
英靈賢王露骨地嫌棄冥界女神的做事速度,不過他也不會真的當麵去指責對方,畢竟按照自己的記憶來看,這個女神還是可以非常順利地在提瑪亞特到來之前將冥界移動過來。
“哦哦哦,那我現在要乾什麼呢?”乖離劍收了手,看了看越發靠近烏魯克的黑泥,再看看已經在朝著這邊而來的拉赫穆,皺起了眉頭,“這些東西,可真是麻煩!”
說著,他抬手正打算對著大片的拉赫穆進行攻擊,不想卻被英靈賢王一手擋下,茫然地問道,“父親?”
“現在不是攻擊的時候。”英靈賢王對這些拉赫穆的好感度也沒有多高,畢竟這一群家夥可是殺了一大堆自己的臣民,但是相比起那些傷亡,現在自己還是把乖離劍拎起找A閃比較靠譜,按照自己記憶裡麵的情況,這個時間已經很接近提瑪亞特要來到此處的時候了,冥界估計也差不多移過來了。
果不其然,就在城牆上乖離劍和英靈賢王離開之後沒過多久的時間,賢王站於眺望台上看著那大片的黑泥朝著烏魯克城邦中湧來,縱使有沉重的城門也無法阻擋它們前進的步伐。
他展開了大片的金色漩渦,用王之財寶的武器進行攻擊,卻也無法解決掉這大片的拉赫穆,雖然很想要直接用王之號炮轟出去滅了這一群看起來就煩心的東西,但是現階段可不是浪費體力的時候。
縱使有王之財寶的支援,烏魯克城邦的剩餘戰鬥力仍舊在火速地下降,直至最後僅剩零丁的幾個士兵還僥幸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