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聞平生回頭看了眼客廳，門關著，他隻能透過雕花的玻璃隱約看到懷雀的輪廓，“但小雀他……”
他眼神擔憂，欲言又止。
聞昭明白聞平生想說什麼。
他想到他帶懷雀回來時，懷雀的模樣。
——極度驚恐，極度不安，聞平生和懷雀說一句話，懷雀都戰栗的如同驚弓之鳥。
是聞昭把他摟在懷裡，細聲細語的哄，撫摸著懷雀的頭，輕拍著懷雀的後背，才叫他逐漸緩了過來。
他問懷雀發生什麼了，懷雀支支吾吾遮遮掩掩，隻說是看到有個男人在打人，把他嚇到了。
一直以來，在他們眼中，懷雀是依附而生的菟絲花，是在籠中安穩度日的金絲雀，他們以為懷雀一無所知，也希望他不諳世事，永遠天真單純，但懷雀真的像他們想的這樣嗎？
當初聞昭暫住懷家時，懷父說的那個漏洞百出的謊，懷雀會毫無察覺嗎？聞平生以蕭颯朋友的身份照顧懷雀、請他吃飯，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懷雀又為什麼要特意和他們說謊，自己一個人偷偷跑來呢？
聞昭不得而知。
他幫著聞平生收拾好廚房，正準備出去前，聞平生叫住了他。
“兒子。”聞平生閉了閉眼，說，“……對不起。”
他與聞平生許久未見，聞平生眉間的那道溝壑似乎又深了些。
聞平生是垂著頭的，小時候聞昭總覺得爸爸是個可靠的巨人，為他遮風擋雨，教他讀書做人，可現在回頭一看，聞昭驚覺自己已經比聞平生高出一點了。
是他長得太快，還是聞平生身上的重擔太沉呢？
“說什麼呢。”聞昭輕輕地擁了下聞平生，“你是我爸，什麼時候都是。”
平生匆匆地按了下眼角，他露出個笑臉來，說“去和小雀玩吧，爸給你們再弄點零嘴。”
昭說“謝謝爸。”
……
在懷雀心裡，聞昭的廚藝已經算是很不錯的水平了，但顯然，聞平生還要比他再高出一截。
飯後的點心聞平生做了泡芙、肉鬆小貝，冰箱裡還鎮了果味乳酪。
懷雀吃的樂不思蜀，他一邊小口舔著奶油，一邊偷偷摸摸地瞄著坐在他旁邊的聞昭。
“說吧。”
聞昭看了眼就差把“心裡有事”寫在臉上的懷雀，說“想說什麼？”
“嘿嘿。”懷雀把自己咬了一口的泡芙遞到聞昭嘴邊“你也吃嘛。”
——鬼精的，連個完整的都舍不得給，就想來賄賂他。
聞昭就著他的手吃掉泡芙，剩了點奶油，懷雀舔舔自己的手指，討好地笑笑，聞昭受不了了，他戳著懷雀的腦門，把他推遠了一點，說道“有事直說。”
“哎呀——”懷雀捂了下自己的腦門，又湊過去，聲音黏糊糊的“就是，我能不能在這住一晚上呀。”
“你後天就開學了。”聞昭說。
“那不是正好開學前，最後放鬆一下麼。”懷雀哼哼了一聲，說“明天回家收拾東西，後天去學校，多完美！”
“你想在這住，我還能把你趕出去？”聞昭麵無表情地盯著懷雀。
“那你去幫我和哥哥說一下嘛。”懷雀眨巴眨巴眼睛，甚至摟著聞昭的胳膊晃了又晃，“去嘛去嘛，好不好嘛——”
聞昭任他撒了會兒嬌，才答應道“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