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在頭頂懸掛著的刺目的燈光是不分晝夜的地下室裡唯一的光。
一麵鏡子之隔的外麵卻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小鳥遊葵虛弱地爬下椅子,她倒在地上,一點點向出口的方向爬去。
“您的包裹,請簽收下。”
快遞員的聲音分外清晰傳來,金發女孩攥緊拳頭捶鏡子。
“救救小葵……小葵在這裡……救命!”
一下又一下的敲擊,在狹窄的室內回應,外麵確實一片寂靜,快遞員朝著微笑的男人點頭告彆,轉身開車前往下一家。
鏡子被推開,女孩抬起頭,天藍色的眼睛映出男人的身影,她咳嗽一聲,吐出血,儘管如此也不肯低下頭。
下一秒,一隻手輕輕落在她的頭上,伴隨著一陣歎息。
“和你母親一樣,真是沒用的廢物。”
男人扯著她的頭發,麵無表情把她拖回到椅子上。
被燈光直射晃出的淚水,悄無聲息順著女孩的眼角滑落。
就這樣過了有多久,小鳥遊葵不知道,隻是在某一天,她的世界徹底暗了下來,連頭上刺眼的燈光也消失了。
她聽到那個男人在崩潰地大吼。
連疼痛都變得麻木,金發女孩澄澈的藍眸變成一片死海,在最後一刻,她想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愛自己的兩個人。
姐姐,薰媽媽……小葵好想你們啊,對不起,小葵還想再堅持下去,但是……身體已經——
倏地,有什麼東西劃破黑暗。
小鳥遊葵快要消失的靈魂蜷縮在身體的角落裡,如星星般閃爍的粉色光芒落到她麵前,照亮了如死水的眼眸。
女孩伸出手,光芒像雪一樣在她掌心裡融化,身上的疼痛漸漸在消失,原本已經要消失的靈魂被保留住了一半。
黑暗的世界亮起光芒,她驚訝地睜大眼睛,那雙重新被點亮的眼眸中倒映出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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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u盤送到之後,朱麗普看了眼時間,她該回家了,不然,趕不上和監護人一起跨年了。
可看她搖搖晃晃的樣子,萩原研二不放心的握住她的手。
“莓醬,你在發燒?!還有這雙眼睛……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萩原研二捧起女孩的臉,指尖傳來的熱度和女孩與之前不一樣的瞳色,都讓他眉頭緊皺。
“你的監護人都去哪裡了?”鬆田陣平問。
朱麗普遲鈍的大腦對‘監護人’三個字起了反應,她抬起頭說,“透……他們工作去了,我自己沒問題。”
“嘖,哪裡沒問題了。”鬆田陣平抓了抓頭發,說:“我送你回去。”
“不行。”
“哈?”
“你們應該去抓壞人……有人在等著你們,我自己可以回去。”
“……”
沉默許久,萩原研二歎了口氣,他說:“我知道了,至少讓我們幫你打車,隻有這點絕對不能退讓。”
女孩沒有再拒絕,小幅度的點了點頭。
在這個時間,打車很困難,她手裡又沒有現金,所以來的時候是靠係統導航走過來的。
但要是再走回去,肯定就趕不上跨年的時間了。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一輛出租車的車燈照亮風雪停在警視廳附近的站點,萩原研二把朱麗普抱上車,又從錢包裡掏出錢遞給她。
“喂,小鬼。”
朱麗普聽到鬆田陣平再叫她,她扭過頭與那雙犀利的目光對視。
“我們還能再見麵對吧?”
雪打在兩名刑警身上,他們不躲也不閃,低著頭耐心等待著女孩的答案。
等了一會,他們聽到了一聲輕微的回應。
“會的。”
望著出租車離去的影子,鬆田陣平目不斜視叫了一聲:“萩原。”
“我知道。”聽出幼馴染的認真,萩原研二笑著說:“回去吧,不能浪費魔法少女的好心。”
“嗬,希望一會和目暮警官解釋的時候,你也可以這麼說。”
“好的,我會拉小陣平下水的。”
“揍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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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上,朱麗普緊繃的神經徹底放鬆了,該做的事情她都做完了,隻剩下回家了。
內心世界裡,朱麗普感受到一道視線,轉過頭正好闖入小鳥遊葵含笑的眼睛裡。
【怎麼了?】
【沒什麼~嘻嘻】小鳥遊葵神秘地眨了眨眼:【小葵隻是做了個美夢。】
朱麗普疑惑地歪頭,突然想到什麼,她拿出手機,問小鳥遊葵:【說起來,你要不要再聽聽你姐姐的聲音?】
【……】
小鳥遊葵稚嫩的臉上露出掙紮,躊躇片刻後,她說:【想聽,我想聽姐姐的聲音。】
【那就聽。】
朱麗普從通話記錄裡找到小鳥遊堇的電話撥了過去,在等待中,內心世界裡的金發女孩開始緊張了。
“喂?”
電話接通後,那邊傳來幾聲咳嗽,才想起小鳥遊堇的聲音。
“成功了嗎?”
“成功了。”朱麗普說。
“那就好。”她說,像是心口的石頭放下去了,又重複了一遍:“成功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