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交談之際,李榮走進來,隨後弘治也踏入房間。
朱厚照不情願地緩緩起身,儘管心中有氣,也得向父皇行禮。
“罷了,不必多禮,還在為劉大夏生氣?”
朱厚照聽見免禮,索性就不再行禮。
“孩兒對劉大夏有什麼氣,反正他也是咱家的雇工。”
雇工?弘治聯想到佃農,不禁微微一笑,將朝中重臣比喻為家中的佃農,這太子的確幽默。
“那你是在生朕的氣?”
“孩兒不敢,隻是希望下次孩兒詢問父皇是否相信孩兒時,父皇能爽快答應。”
弘治聽到朱厚照略帶怨氣的話語,不禁大笑起來。
“還說不敢,你這分明是對朕滿腹怨氣。”
“我不在意那些頑固老臣的看法,隻要父皇信任我就好。”
弘治聽到太子的話語,內心有些愧疚,今天劉大夏在東宮大鬨一場,虧得太子如此信任他,而他卻沒有為太子辯護。
“劉大夏畢竟德高望重,況且……”
“兒臣明白,他們還需為朱家效力,孩兒不會跟他計較。”
弘治的言語被打斷,但他並不介意,太子能說出這樣的話,已比以往進步許多。
“父皇您在這邊安坐,孩兒為您畫一幅畫。”
弘治微微驚訝,太子確實在東宮受過繪畫啟蒙,但也僅限於基礎,未曾聽聞他對繪畫有何特彆的興趣。
然而太子要親自為自己作畫,無疑是想表明今日之事已放下,不願再提。
弘治見太子握著一支削尖的木筆,舉起在眼前比劃幾下,隨即在畫架上沙沙地揮灑開來。
"曲禮雲無有不敬,靜思其深,言辭沉穩。此乃安民之道!
傲慢不可滋長,欲望不可縱容,誌向不可自滿,歡樂不可過度。
賢人雖親近卻心懷敬畏......"
弘治滿麵震驚,太子一邊繪畫,一邊背誦《禮記》,一字不差。
《禮記》洋洋灑灑數十萬字,以往讓太子背誦,無異於折磨他,今日弘治隻是隨口一提,未料太子竟真能背誦,不知何時起,太子已潛心研讀《禮記》。
朱厚照時而抬頭望向弘治,手上的畫筆從未停歇,口中誦讀的速度漸增,每個字依舊清晰有力。
弘治聽得愈發欣喜,再有人言太子頑劣不學,他便拿《禮記》之事反駁,更彆提四書五經了。
太子一心二用,邊畫邊誦,令在場眾人無不驚訝,太子竟有如此深藏不露的才情。
劉瑾在一旁替朱厚照削鉛筆,起初還擔憂他會畫出拙劣的漫畫,但看著畫作逐漸成形,才知與自己所想大相徑庭。
劉瑾手中的削筆刀,越看越覺得眼熟。
"天哪,這不是太子當初栽贓我行刺的那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