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章 玫瑰森林4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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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晴朗,風在呼嘯。

跟哮喘一樣呼嘯。

忽長忽短。

跑車在北區的下半城跑不出來速度,這裡的商業街太多,還有各種勾連的天橋、地下通道,極具設計感的大樓帶來的視覺錯亂,鏡麵反射,高低落差,北區的人和車都似乎跟“遵守交規”這四個字犯衝,時不時就會遇上兩個賭命似的行人逼停所有的車。

還不如自帶動力裝置的滑板。

馬上,一個滑板車手就從身邊擦過,空中騰起至少離地兩米的距離,緩緩下墜,將一眾在後麵整齊排隊的載具甩下,大搖大擺通過紅燈。

白鴉:“這一段路最堵,過了這一段就好了。”

導航也是這樣顯示的。

這一段路是北區交通的分流中心,一條非常明顯的紅色路段,在屏幕上的預計通過時間是10分鐘。

2分鐘之後,路段的預計通過時間又變成了20分鐘。

車載導航的屏幕顯示了“交通事故”幾個大字,彈窗搖晃了幾秒才漸漸消失。

跑車沒有加蓋,章馳站起身看了一眼。

之前那個大搖大擺通過紅燈的滑板車手倒在了血泊中。

在他倒地的旁邊還停著一輛散架的摩托車,車輪子飛出去老遠,騎手沒帶頭盔,頭破血流,也跟那滑板車手躺倒在地。

兩個賭命的撞一起,也不知道誰勝誰負。

不耐煩的喇叭聲此起彼伏。

有過路的人圍了過來,有人拿出終端,大概是在叫救護車。

車載導航的路線圖中這一條代表堵車的紅色短線不斷延長,對麵那條車道塞住的車也逐漸增多,好像兩頭開花的貪吃蛇一樣,一點點蠶食掉整條直道的車輛。

預計通過時間還在上漲。

白鴉:“現在是下班高峰。”

章馳:“嗯。”

他們的計劃是晚上抵達至生科技的大樓,根據白鴉的推測,炸彈的總控間在100層樓以上——他自述曾經在至生科技乾過網絡工程師,大樓的可去樓層根據權限的大小各有差異,他的權限可以上到100層及以下的所有樓層。

他沒有在這些樓層中見到過炸彈的總控間。

至生科技大樓總高200層,他們還剩下一百層樓的排查對象。

大部分的職員會在晚上十點之前下班,在十點之後,整棟樓隻剩下不到平常十分之一的人還在辦公——包括保安和保潔在內。

現在的時間是下午6點半。

北區人的兼職程度非常高,老板不買工作保險帶來了雙相的自由度——用工自由,辭退自由,員工的流動性非常大,老板沒有可能限製員工的兼職——從道理上,他們就站不住腳,在這個時間段,與其說是下班,不如說是換班。

很多人都很著急。

如果沒有趕上點,遲到,缺勤,扣工資。

喇叭聲吵架似的,自始至終就沒有停下。

太吵了,章馳將跑車的頂篷蓋了上來。

聲音變小很多,但預計通行時間還在增加。

章馳右手點到車載導航的屏幕,食指跟大拇指交叉拉開,導航跟交警和救援係統互聯,點進去之後是事故詳情,六點半事故發生,醫院電話接入,救護車已經派出。

最新的一條記錄顯示救護車正被堵在路上。

救護車的預計通行時間比他們還要久。

章馳將屏幕往回來了一下,畫麵又跳回到路線圖,這張路線圖一半以上的路線都已經變紅,剩下的一半也是黃色多於綠色——紅色表示擁堵,黃色表示通行緩慢,綠色表示暢通。

章馳:“不太對勁。”

白鴉愣了一下,他搖擺著腦袋左右各看了幾下,沒看出來車子周圍有警察,也沒見到警車,但所謂做賊心虛,觀察完情況,他立刻就將頭低了下來,人跟個榔頭似的轉了圈頭,朝向駕駛座緊張地開口:“怎麼辦,要跑嗎?”

章馳幽幽看了白鴉一眼:“我不是說警察。”

白鴉身體從半折狀態彈了回來,又在座位上躺好,緊張的語氣倒是不改:“怎麼說?”

章馳:“車堵得厲害。”

白鴉:“……”

白鴉:“這是北區最堵的路。”

白鴉的語氣帶著嗔怪,如果對麵坐著的不是曾經拿著槍抵住他腦袋的雇主,他此時的語氣會從意有所指的嗔怪變成實打實的被無視的憤怒——他剛才已經對這條路做過介紹。

章馳的手在導航圖上縮小放大:“看這裡。”

白鴉湊過腦袋。

他認真地看了看,沒看出什麼所以然。

章馳:“我們所在的點並不是擁堵的核心。”

“這條路很堵,下班高峰,交通事故,但對麵來車並不會受到影響,”章馳點進交通事故的詳情頁,手指在“救護車”的符號上滑過,“救護車也被堵在路上。”

她手指一滑,頁麵再次跳回線路圖,在兩根指頭的交互下,線路圖不斷上移:“這是救援係統更新的救護車被堵住的路段,這一條路出了狀況。”

“但也不止這一個點。”章馳將五指收攏,快捷操作,屏幕上地圖的比例隨著她的手勢繼續縮小,整個北區的路線圖都被塗

滿顏色的各種線條占據,黃色和紅色出現的路段占比非常高。

白鴉終於發現了哪裡不對勁。

就在昨天,他們試車的時候,同樣的工作日,這張地圖上大部分的路段都填充的代表暢通的綠色。

白鴉:“什麼情況?!”

章馳掏出終端:“不知道。”

“上網搜一下。”

白鴉:“……”

新聞對於現場之外的觀眾來說是實時的,但對於現場之中的觀眾來說,滯後性和信息傳輸的缺失始終存在。

在針對不愛拍照,以及隔三差五就出現幾個好心市民打爛公用攝像頭的北區,這一點尤甚。

章馳沒能夠搜出有

關此事的新聞。

兩個可能,第一,尚未有媒體記者將此事件編輯成稿發送上網。

第二,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沒有報道的必要。

更何況這是北區,報道交通擁堵就跟在黑邦內部抱怨廁所的洗手液不夠用一樣荒謬——是個麻煩,但多大個事?

但出乎意料的,白鴉麵對著終端屏幕開始轉述,一板一眼:“北區公交司機組織在下班高峰進行罷工,反抗公交公司削減司機福利的決議,同時要求漲薪,以應對上漲的物價水平。”

北區的地鐵臟亂差不說,惡性事件頻發,在沒有空軌的北區,承擔主要交通壓力的就是公交,公交停擺,道路擁堵就是必然中的必然——原本可以使用公共交通的有車人士搖擺到了駕車的選擇上。

還挺聰明。

下班高峰期罷工,拉所有人下水。

每個人都能夠將堵車的憤怒精準轉移到摳門的公交公司上。

在聽白鴉講話時,章馳偏了偏頭,餘光看見了白鴉終端上漆黑一片的屏幕,她有些好奇地將身子也帶過去一些,終於能夠將視角調整到相對中正的位置,那屏幕原來並不是全黑,背景是黑色的,字是灰色的,灰的程度比較高,隔遠了,看不清楚屏幕上的字。

“你這是在哪看的?”章馳問。

白鴉隨意地道:“灰網。”

灰網這兩個字眼甚是熟悉,章馳張了張嘴,正準備問點什麼,就在這時,擁堵著車輛的道路兩側突然走出來了一群手拿標牌的人,領頭的一排穿著統一的製服,上白下藍——公交係統專用,後視鏡看不清楚,章馳打開了跑車的頂篷。

喇叭聲在此刻也變小了,很多司機都伸出頭來看這一隊人。

人群走得很混亂,可以看出沒有提前訓練過排列組合,不同於軍隊從身高到服裝再到步伐的整齊劃一,除了最前麵那一排帶路,後麵的所有人群穿著各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上至滿頭銀發的老頭老太,下至還被抱在懷裡吸著奶嘴的嬰幼,全都在人群中湧來擠去。

步子是亂掉的,節奏是沒有的,唯一的優點就是沒有掉隊。

並且……

章馳皺了皺眉頭。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過路的人,從商鋪裡麵跑出來,也在往隊伍裡麵插入。

白鴉看出了章馳的迷惑,很富有主人翁精神地進行介紹:“遊行,北區隔三差五就會來上一趟。”

章馳將目光投向那些遊行者手中舉著的牌子,最大的一塊,兩個人才能夠舉起的電子屏,七彩的滾動印刷體,來回播報一句話——

“公交公司去死去死去死。”

章馳:“……”

很難不懷疑“去死”是北區某種約定俗成的公文體,在每種需要旗幟鮮明的場合,都要簡明扼要地用這句話作為開題。

除了這塊一看就投入不小的電子屏,後麵的標語都是用的紙板,每個人舉著的紙板大相迥異,個性化的符號,充滿詛咒性質的圖畫——比如,左側

是公交公司的圖標,右側是一個骷髏頭,下方是一一個正在燃燒的火把,有的人紙板底下綁著一根長棍,舉高棍子,紙板就能夠躍然於黑壓壓的人頭之上喧賓奪主,有的人直接將紙箱子蓋在腦袋上,眼睛、鼻子、嘴巴的部分挖空,原本屬於耳朵的位置斜插上兩麵畫著骷髏頭的旗幟,迎風招展。

通常來講,遊行的主體都是利益相關,但從這個隊伍來看,真正的公交司機屈指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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