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馳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白鴉指了指從他們這輛停在最靠路邊的車旁邊路過的一個小女孩,確認章馳看過來,他的指頭上移,指向了那女孩手中握著的一塊豎著的方形紙板。
“今天是他們,明天就會是我們。”
章馳一字一頓,輕輕念了出來。
白鴉:“對了。”
章馳皺了皺眉。
白鴉:“公司會得寸進尺。退上一步,就是退上第二步的開始。北區不能再退了。”
就不能再退這個問題,白鴉並沒有給出具體的解釋。
遊行的隊伍從街頭走到街尾,轉眼消失。
堵車還在繼續。
到晚上9點,章馳總算駛出了最擁堵的路段。
來到了連通南區的那一座橋。
這裡竟然也在擁堵,章馳伸出腦袋,拉伸視距看向最前麵的道路,沒有交通事故,也不是車流量過大,最前麵的路有一節相當空曠,隻要行駛過由一排人牆組成的“分水嶺
”,車速就會立刻加快,一輛接一輛地逃離視野。
人牆是穿著製服的警察。
在人牆的上方,還有一台打著大燈的懸浮執法車。
白鴉伸出頭看了一眼,比章馳還有經驗地一語定調:“出事了。”
他的聲音非常緊張,本來躺在座椅靠背上佯作輕鬆的約定也被打破——他的人設是“剛從北區談完業務回來稍有疲憊”的南區商務人士,他拉直背,吞咽著口水,看著遙遠的人牆,又說:“我有個事情要提前跟你講一下。”
章馳:“什麼事情?”
白鴉:“偽造的身份卡並不是百分百有效的。”
“南區的身份係統會不定期更新,我們叫做版本偽升級,偽造的卡隻能夠根據已有的身份卡進行複製,它們也許可以通過認證,但真正的身份係統裡麵沒有它們,”白鴉說,“身份卡跟係統聯網,假的身份卡不會更新,距離上一次係統更新,據我所知已經有將近半年。”
這通話說得可算是繞。
章馳:“說重點。”
白鴉:“北區的偽造也會與時俱進,但前提是他們發現過去的卡已經不能夠使用了。”
偽造會怎麼被發現呢?
有一個倒黴蛋因為沒有更新的身份卡被抓,消息傳回北區,北區的“技術人工”開始尋找新卡複製。
章馳臉色一變。
白鴉:“至少會有一個人因此被抓,北區的卡才會重新升級。”
“身份係統的版本偽
升級沒有規律,最快是兩個月,最慢是三年,最近幾年,中位數徘徊在五到七個月之間。”
“如果運氣不好的話……”
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
章馳補全了他想要說的話:“運氣不好的話,抓到的就會是我們。”
白鴉頭伸出車外,車輛行駛非常緩慢,警察幾乎是逢車必檢,他吞了吞口水,聲音都在打顫:“今天不是個好時機。我們來錯了。我們該回去的。”
前麵的車開始行進,章馳輕踩油門,補上了空位。
“回不去了。”
上了橋,根本沒有回頭路,拐彎之前必須通過警察的人牆。
白鴉看了眼從對麵過來的車流:“我們可以改道。插進去。”
從南區到北區的車不檢,車通行得不算快,但相當順暢。
適合見縫插針。
道路最頂上的電子熒幕明晃晃地寫著“禁止改道”的提示標語——這條線不準改道。
章馳:“不能改道,太明顯了。”
在這種檢查路段改道,跟拿著喇叭說自己大有問題有什麼兩樣?
白鴉:“我們離得還遠呢,他們發現不了。”
就在此刻,一輛破破爛爛的紅色轎車從章馳前方殺進了逆向行駛的車流,車開了沒有多久,先前在人牆附近徘徊的懸浮執法儀迅速啟動,從天邊氣勢洶洶地殺了過來,側腹的車門打開,在兩名持槍特警的持續喊話下,紅色轎車靠邊停車,一個滿臉紋身的高個光頭從車上走了下來,雙手舉起。
他束手就擒,被警察帶走。
白鴉:“……”
片刻,他啞著嗓子說:“完蛋了。”
偽裝成商務精英,就是為了防止抽查身份卡——假的東西,能不拿出來就最好不拿出來。
雙重保險。
現在被意外擊打得搖搖欲墜。
章馳盯著拿著檢查儀的警察拉伸視距。
攔下司機,檢查身份卡。
核驗通過,放行,核驗不通過,坐上警車。
除了每一輛車都檢查之外,跟她之前見過的流程沒有任何的差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導致原本的抽檢,變成了造成交通擁堵,浪費大量警力的必檢呢?
章馳捏緊方向盤思索,思索半天,沒找到線索。
她對安新市的了解還是太少。
車走得慢,兩個人尚還有時間磋商,章馳將這個問題拋給了白鴉。
白鴉聲音依然緊張:“不知道。不過一定發生了大事。”
“上次這麼大陣仗,還是總統大選呢。”!
人群走得很混亂,可以看出沒有提前訓練過排列組合,不同於軍隊從身高到服裝再到步伐的整齊劃一,除了最前麵那一排帶路,後麵的所有人群穿著各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上至滿頭銀發的老頭老太,下至還被抱在懷裡吸著奶嘴的嬰幼,全都在人群中湧來擠去。
步子是亂掉的,節奏是沒有的,唯一的優點就是沒有掉隊。
並且……
章馳皺了皺眉頭。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過路的人,從商鋪裡麵跑出來,也在往隊伍裡麵插入。
白鴉看出了章馳的迷惑,很富有主人翁精神地進行介紹:“遊行,北區隔三差五就會來上一趟。”
章馳將目光投向那些遊行者手中舉著的牌子,最大的一塊,兩個人才能夠舉起的電子屏,七彩的滾動印刷體,來回播報一句話——
“公交公司去死去死去死。”
章馳:“……”
很難不懷疑“去死”是北區某種約定俗成的公文體,在每種需要旗幟鮮明的場合,都要簡明扼要地用這句話作
為開題。
除了這塊一看就投入不小的電子屏,後麵的標語都是用的紙板,每個人舉著的紙板大相迥異,個性化的符號,充滿詛咒性質的圖畫——比如,左側
是公交公司的圖標,右側是一個骷髏頭,下方是一一個正在燃燒的火把,有的人紙板底下綁著一根長棍,舉高棍子,紙板就能夠躍然於黑壓壓的人頭之上喧賓奪主,有的人直接將紙箱子蓋在腦袋上,眼睛、鼻子、嘴巴的部分挖空,原本屬於耳朵的位置斜插上兩麵畫著骷髏頭的旗幟,迎風招展。
通常來講,遊行的主體都是利益相關,但從這個隊伍來看,真正的公交司機屈指可數。
章馳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白鴉指了指從他們這輛停在最靠路邊的車旁邊路過的一個小女孩,確認章馳看過來,他的指頭上移,指向了那女孩手中握著的一塊豎著的方形紙板。
“今天是他們,明天就會是我們。”
章馳一字一頓,輕輕念了出來。
白鴉:“對了。”
章馳皺了皺眉。
白鴉:“公司會得寸進尺。退上一步,就是退上第二步的開始。北區不能再退了。”
就不能再退這個問題,白鴉並沒有給出具體的解釋。
遊行的隊伍從街頭走到街尾,轉眼消失。
堵車還在繼續。
到晚上9點,章馳總算駛出了最擁堵的路段。
來到了連通南區的那一座橋。
這裡竟然也在擁堵,章馳伸出腦袋,拉伸視距看向最前麵的道路,沒有交通事故,也不是車流量過大,最前麵的路有一節相當空曠,隻要行駛過由一排人牆組成的“分水嶺”,車速就會立刻加快,一輛接一輛地逃離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