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去看,教室門口站著的男生身形頎長,有些清瘦,銀白色的頭發逆著光,就像是從漫畫中走出的男主,隻不過這位男主的神情倦懶,額發淩亂,看著就像是還沒睡醒。
“喲,我們的詹同學這是醒了啊,”英語老師戴著擴音器小蜜蜂,聲音清晰地傳遞到教室的每一個角落,“您還記得今天要上課呢。”
班上的同學沒忍住笑出聲,但又怕惹小霸王不高興,隻敢低著頭壓低聲音笑。
詹魚眯了眯眼,大概是睡覺環境太糟糕,他今天總覺得眼睛酸澀得厲害,腦袋也昏沉。
“老師,我這是生病了,”詹魚向來不會委屈自己,“我現在頭重腳輕,走路都打飄,還惡心乾嘔。”
英語老師有些不相信。
“知道狼來了的故事嗎?你上次也是這麼跟我說的,”她輕哼一聲,“騙我批請假條,結果躲去醫務室睡了一下午。”
詹魚無辜地看著她:“狼來了那是騙了三次,而且我上次確實是不舒服……”
“通宵打遊戲熬傷了是吧?”英語老師打斷他的自證。
視線掃過他的臉,男生長得白淨,五官俊秀,眼梢輕挑,一身矜貴的氣質,即便是這富家公子眾多的揚城附中也鮮少能找出他這樣風骨外貌的人。
說話總是帶笑,看著像是個極好相處的,如若不是周一升旗儀式總是上台被檢討的話,這長相是極有欺騙性的,還莫名一些演技在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天賦異稟。
至少她剛來教這個班的時候就沒少被這家夥忽悠。
細細觀察了一番,還真讓她看出了些不同。
“真不舒服?”英語老師斂眉,詹魚性子跳脫,說話這麼有氣無力的還真挺少見,眼睛裡布滿的紅血絲也騙不了人,“你不會為了騙我,給自己噴辣椒水了吧?”
“怎麼可能!”詹魚不可思議地揚了揚眉,“我是這種人?”
“你是。”英語老師非常肯定。
“………”
“那算了,”詹魚說,“我回座位可以吧?”
看著他走進教室,經過講台時,男生腳下踉蹌了下,所幸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旁邊的講桌,臉色越發蒼白,連那頭銀白色頭發似乎都失去了光澤,沒了往日的囂張。
英語老師被那一下踉蹌嚇了一跳,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算了,你還是去醫務室吧。”頂多就是再被騙一次,反正這家夥就算是在教室也不會學習。
她看了眼教室裡,“傅雲青,你能陪他去醫務室嗎?”
要是真病了,有個人照看總是好的,要是沒病,以傅雲青的性子,也不會幫他跟自己撒謊。
這節課主要就是講試卷,這張試卷傅雲青拿了滿分,影響不會太大。
詹魚愣了下,抬眼正好對上那人的眼睛,座位的緣故,陽光恰到好處地落在他的臉上,瞳仁顏色有些淡,像是被水散開的墨汁。
傅雲青的神色很平靜,沒有因為老師的話表現出什麼情緒,半晌,他站起身:“好的。”
“老師,我可以陪詹魚去!”坐在一組的陳博洋高高舉起手,兩眼發光。
英語老師瞥他一眼,嗬嗬冷笑兩聲:“你這一舉手,我突然就很懷疑詹魚是不是真的在騙我了。”
眾所周知,詹魚和陳博洋這幾個,天天玩在一起,說是狼狽為奸也不為過。
“………”
講台上,詹魚表示無語。
傅雲青走到詹魚身邊:“需要我扶你嗎?”
詹魚很有骨氣地站直身體,沒說話,自顧自往外走,脊背挺得筆直。
看到上一秒還病弱無力,若不經風的詹魚突然就健步如飛的樣子,英語老師嘀咕:“你好歹再多裝一會兒啊。”
教室裡又是一陣哄笑。
醫務室的門開著,但沒有人,保健老師不知道去了哪裡。
詹魚走進去,尋了張床,脫下外套躺下,沉甸甸的腦袋有了支撐,頓時舒服了不少,讓他忍不住喟歎出聲。
“老師不在,等一會兒吧。”傅雲青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拿出手機來看。
正是上課的時間,整個校園都非常安靜,醫務室裡陽光興盛,風輕輕撩動窗簾,時不時偷偷觸到男生寬闊的肩膀。
“好學生也會玩手機啊,”詹魚仰躺著,說話有氣無力,雙眼微闔,腦袋暈乎乎地難受,“我以為你踏馬就會刷題呢。”
自從做了同桌,這人就是天天刷題,每時每刻刷題,跟個不會累,也沒有業餘愛好的機器人一樣。
“我又不是古代來的,”傅雲青低著頭,動作微頓,他說:“我在用手機看去年的題庫。”
詹魚梗了一下:“………難怪彆人都叫你學霸,你不考第一真是天理難容。”
傅雲青沒說話,過了會兒,他收起了手機。
詹魚就這麼躺著,眼尾燒紅,唇色寡白,脆弱得像是一張單薄的白紙,一撕就碎。
他不說話,醫務室裡就格外安靜。
就在傅雲青以為他已經睡著了的時候,他突然出聲,啞著聲音說:“傅雲青,跟我說說……你媽是怎樣的一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