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娘挽袖唱道:“甚良緣把青春拋的遠,俺的睡情誰見,則索要因循靦腆。”
“想幽夢誰邊。和春光暗流轉。”空耗青春的苦悶又有誰能明白,少女幾多愁,“遷延,這衷懷哪處言。”
“淹煎,潑殘生除問天……”
杜麗娘憑欄靜默許久,枕情思悄然酣睡。
四下無人,一紅衣白發老人入室。
此乃月下老人,專掌世間姻緣之事。
月老繞少女而行,似是觀察,半晌,撫髯而笑,行至房門前,牽引一位白衣小生入內。
小生略帶迷茫而進,腳步漂浮如在夢境,杜麗娘踽踽而行,兩人漸行漸近。
小生乍然回首,隻見一美貌少女在自己身後。
杜麗娘匆忙後退,抬手遮麵,不敢示人於麵前。
“啊姐姐,小生哪一出不曾尋到,卻在這裡,恰好在花園內,折的垂柳半枝,”小生盯著麗娘,兩眼嗔癡:“姐姐你既淹通詩書,何不作詩一首,以賞此柳枝乎。”
“那生素昧平生,”杜麗娘前行兩步,卻又止步在小生之前,以袖掩麵,輕聲詢問:“因何到此?”
小生道:“咱一片閒情,愛煞你哩。”
() 緩退兩步,小生輕搖翠柳,眉眼含笑,好一書生風流做派:“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他又走近兩步:“是答兒閒尋遍,在幽閨自憐。”
“姐姐,和你那答兒,講話去。”
“哪裡去?”麗娘又羞又怯,不時拿眼瞧這俊秀的白麵小生,不待發現,又匆忙收回。
“喏——”小生至麗娘身前,探手握住少女柔夷緩步而行,“轉過這芍藥欄前。”
杜麗娘幾次想掙脫,卻又遲遲不動,隻羞紅著臉,被他牽著走了一路。
“緊靠著湖山石邊,和你把零口鬆衣帶寬,袖梢兒揾著牙兒苫也。”他牽著麗娘的衣袖輕晃,姿態纏I綿,“則待你難耐溫存,一晌眠,是哪處曾相見。”
麗娘羞紅了臉頰,掩麵幾欲要走,又不舍回首。
“相看儼然,早難道好處相逢,無一言。”
小生上前兩步,探手欲抱,卻被麗娘轉身躲開。
麗娘羞得碎步而行,小生輕笑,追上抱佳人在懷,麵若桃,眼似春絲,掩唇赧然不語。
兩人相擁而行。
芍藥花開滿堂,灼灼似好女。
一老生於花叢中唱道:
“單則是混陽蒸變,看他似蟲兒般蠢動,把風情扇。一般的嬌凝翠綻把情牽,這是景上緣,想內成,因中現,那淫邪展汙了花台殿,他夢酣唇偷了怎留連,待拈花閃碎的紅如片。”
“待我拈片落花驚醒他。”老生舉步離開。
滿園芍花湛湛。
“柳夢梅,柳夢梅,夢兒裡成姻眷,”花仙唱,“杜麗娘,杜麗娘,勾引的香魂亂,兩下緣非偶然,夢裡相逢夢兒裡合歡。”
看到這裡,台下發出竊竊的笑。
“感覺這輪子碾過了我的臉。”一個女生壓低了聲音說。
“是啊,古人開車比咱們是要厲害多了。”坐在她旁邊的人也忍不住笑。
“他們這個唱的啥啊?”有人聽不明白,哪怕旁邊豎著字幕板,也看不懂這半古不白的唱詞。
“咳咳,”他左邊的男生咳了兩聲,小聲給他解釋:“大概就是杜麗娘顧影自憐,覺得自己優秀漂亮卻無人賞識,然後做夢,夢到了男主柳夢梅。”
“哦哦,”那人點點頭,“這個我聽出來了。”
周忙瞥了眼舞台,上麵芍花們還在唱,杜麗梅還沒上場,於是繼續說道:“混陽蒸變是女子初I夜的意思,你套到唱詞裡去解讀一下試試。”
“我忘記詞了。”男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周忙冷漠地哦了一聲:“省流版來說就是兩個人在假山花叢裡完成了人生大和諧,唱詞是對和諧場景的描寫。”
男生愣了愣,看向舞台,半晌,豎起大拇指:“還得是老祖宗會玩兒。”
劇場裡各個年齡階段的人都有,不過大多年輕人對唱詞都一知半解,後麵更是看得一臉迷茫。
台下竊竊私語和笑聲,並沒有影響到台上的表演。
麗娘和小生柳夢梅攜手自花叢而出。
“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則把雲鬢點,紅鬆翠偏,見了你緊相偎慢廝連,恨不得肉兒般,和你團成片也。”
小生略整衣衫,“逗的個日下胭脂,雨上鮮。”
“妙!”小生甩袖,背於身後,“我欲去還留戀,相看儼然,早難道好處相逢無一言。”
“姐姐,你身子乏了,將息片時,小生去也。”柳夢梅諸多不舍,手執翠柳,“正是行來春色三分雨。”
杜麗娘含羞喚道:“秀。”
“在,”小生撫掌笑歎:“啊呀妙啊,睡去巫山一片雲。”
麗娘倦乏得厲害,卻是不舍夢梅離開。
一華衣老婦步入室內,見少女憑欄而眠,驚奇道:“我兒,原來儘眠於此?”
“我兒醒來——”老婦喚道。
麗娘惶惶驚醒,再睜眼,哪裡還有什麼口齒沾蜜的俊秀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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