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番外—老頭子的日常(1 / 2)

晚秋時節,庭院裡的銀杏樹染成了金黃色,撲簌簌地落了一地,每當人走過就會壓出細碎的聲響。

兩隻橘色的貓趴在牆頭,乘著暖陽打著盹兒。

“老詹,起這麼早呢?”隔壁院子的陳大爺樂嗬嗬地問,手裡還捏著個保溫杯。

院牆很低,即便大爺頭發花白,腰也彎了,也能把手掛在牆頭上,像是出牆的紅杏,探著頭往這邊看。

隻需要踩一個四十五公分高度的凳子。

被他叫做老詹的人穿著白色的絲質練功服,和陳大爺不同,即便是已經年過七十,他也依舊是腰背挺直,一頭銀白色的頭發整齊地梳在腦後,紮了一個小辮子。

偏頭瞥了眼陳大爺手裡的保溫杯,詹魚哼笑一聲:“博洋,你起這麼早,不會是起來偷喝酒的吧?”

“嘿嘿,”陳大爺笑了兩聲,“快開門,給你嘗嘗,昨兒彆人送來的上好花雕,彆人想喝我還不給呢。”

詹魚背著手走過去,把兩個院子之間的小門打開。

“傅教授呢?”陳大爺探頭探腦地走進這邊的小院。

“學校有個講座。”詹魚說。

陳大爺哦哦兩聲,在小院的藤編椅子坐下:“學霸真慘,七老八十了還得加班,不像我們學渣,三十歲就退休。”

頓了下,他一拍腦袋:“不對,你和我又不一樣,你是另類學霸。”

詹魚大學進入了華夏戲劇學院,此後也一直在這個領域深耕,大三拿下二度梅,四十歲拿下三度梅,成為梅蘭獎三度梅最年輕的獲得者。

因為過硬的專業知識,精湛的表演技巧,加上容貌和性格,在國內自媒體風起雲湧的宣傳下,開始在網絡上走紅。

逐漸沒落的戲曲行業,再次綻放生機,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接觸和認可,喜愛上戲曲,引領了一波新時代國潮熱。

他被國內戲劇行業稱作真正的黃金二代。

“今天沒徒弟來看你啊?”陳大爺的眼睛在院子裡轉了一圈。

他說話的時候總是笑嗬嗬的,眼尾的褶皺像是細細密密的菌絲,每次眯眼都會柔韌地舒展開。

“沒有,今天我要去接傅教授下課。”詹魚笑著說。

二十八歲,他從詹老爺子手上正式接下詹家班的擔子,在傅雲青的經濟支持下帶著師兄姐弟全國巡演。

也因此收了不少的學生,和詹老爺子那個時候一樣,很多人來也很多人走,但幸運的是,終究有人堅持下來。

陳大爺嘖嘖兩聲,擰開保溫杯問:“要來一杯嗎?”

“來。”詹魚很是豪爽。

“就愛和你喝酒。”陳大爺笑眯眯地用保溫杯的蓋子倒了一杯。

酒一直放在保溫杯裡溫著,一打開蓋子就散出一股醇厚的酒香。

“那你該慶幸我現在會喝酒了。”詹魚端起蓋子抿了口。

酒香在口腔彌漫,又香又辣,刺激著味蕾,在喉間久久不散。

自從他經曆過喝酒斷片的事情後,他就決定一定要學會喝酒。

現在他喝多了還是會斷片,但好歹酒量是鍛煉出來了,不容易喝醉,而且他也隻和熟人喝酒。

“兆曲沒過來?”詹魚問。

陳夏楠和肖譯跟家裡出櫃後,和家裡的關係一度很差,但沒過幾年,家裡人也就軟化了態度,兆曲二十六歲和家裡安排的聯姻對象結婚了。

一群人裡,反而是談戀愛最多的陳博洋成了不婚主義,一直沒有結婚,拿著家裡的錢揮霍,五十二歲那年買了詹魚他們隔壁的院子,和他們成了鄰居。

幾個人都已經退休了,兆曲隔三差五就來找陳博洋和詹魚玩遊戲。

如今已經有了全息網遊,通過腦電波鏈接,就能實現次元切換,在遊戲裡所有人的數據都是一樣的,並不局限年齡,身體條件。

所以即便是他們這樣的老頭子,玩起遊戲來也一點都不費勁兒,反而仗著這幾十年的遊戲經驗,在遊戲裡混的風生水起。

估計很多玩家都想不到,服務器裡排名前列的幾個大佬竟然是幾個七十來歲的老頭子,技術好就算了,還都是一群氪金大佬。

“他沒來,他去接孫女了。”陳大爺咂咂嘴,品著淳厚的酒香。

他現在年紀大了,就家裡有個妹妹還會管著他,請了個健康顧問隨時盯著他,不讓他喝酒造作。

“那我也走了。”詹魚把保溫杯蓋子裡的酒一飲而儘,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

陳大爺哦了一聲,端起保溫杯又嘬了一口酒:“那我還是去找小紅打遊戲吧。”

詹魚哼笑一聲:“不找小綠?”

彆看陳博洋雖然不結婚,但曖昧對象還不少,每次去老年活動中心都能勾搭到好幾個廣場舞搭子,今天去跳舞,明天一起打遊戲,後麵去泛舟遊湖,好不自在。

“小綠有其他舞伴了,”陳大爺哼了一聲,“明知故問。”

詹魚也不管他還在自家院子,打開院門往外走:“要是出門,記得幫我把門鎖上。”

目送詹魚離開,陳大爺眯了眯眼,年紀大了,有了老花眼,這人越走越遠,反倒是越發的清晰。

要不是對方頭發白了,隻看背影還以為是個年輕小夥子。

不過他魚哥年輕的時候也偏愛一頭銀白色的頭發。

詹魚出了門,腳步悠悠地朝著公交車站走。

如今大多數人都自駕出行,交通工具反倒是越發的沒什麼人光顧了,一輛公交車上通常坐著的都是些時間多的用不完的老頭老太太們。

等了十幾分鐘,公交車來了。

詹魚上車,公交車的瞳孔識彆自動通過聯網收費,熟悉的腔調響起——

“車輛即將啟動,請上車的乘客坐好,頭手不要伸出窗外,前方到站北城A大西南門。”

他們居住的房子離傅雲青工作的學校很近,如果不是和陳博洋喝了酒,詹魚多半會選擇直接走過去。

公交車搖搖晃晃,在秋日慵懶的暖陽下,以一種不符合當下社會主旋律的速度抵達了目的地。

A大作為國內的頂流大學,這些年修葺了好幾次,門口的招牌越發氣派。

詹魚緩緩走到學校門口,沿途有兩個學生看到他,立刻笑嘻嘻地叫上一聲:“詹老師。”

詹魚笑著對著他們點點頭,穿過她們繼續往前走。

他剛走出幾步,兩個學生就湊在一塊聊上了。

“詹老師又來接傅教授下班啊?他們感情真好啊!”

“前兩天我在網上看到詹老師年輕時候演出的視頻剪輯,哇,真絕了,二十多歲的詹老師真是帥得我連夜跳了二十個托馬斯才冷靜下來。”

“不帥那能把咱們的傅教授給扳彎了嗎?”

“也是,哈哈,傅教授年輕的時候也帥……”

兩個人聊得正起興,完全沒注意到剛剛走過去的人又折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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