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扶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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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並不生氣,自顧自啜飲一口熱茶。一時四下寂靜,隻有那人自顧自的嘀咕聲傳入眾人耳中,侍從們迅速低下頭作偶人狀態,葛根眼睛瞬間睜大,死死盯住屏風後綽綽人影。

他算是知道民間那些香豔又離譜的流言是誰寫出來的,又是誰傳播的,葛根的後槽牙咬得咯吱咯吱響。

“這傳言是挺離譜,這孩子是誰家的?”鏡中的相裡棣華抿嘴淺笑,目光慈愛,“寫成個話本子倒是不錯,指不定能大賣呢,這孩子挺有趣,活潑一點好,阿遙太懂事了,不好。”

海棠夫人(相裡誦棠)眼神微動:“這是小說家的繼承人,他們家你又不是不知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說得清呢。”

“這孩子特意給自己起了個花名兒——‘破繭天蠶’,還說什麼‘天不生我天蠶爺,話本萬古如長夜’,寫了四五本書,卻被仙門百家的長輩聯手封殺了,就這,仍舊筆耕不輟。”

相裡棣華捂嘴偷笑:“孩子有這份毅力倒是難得,他到底寫了什麼,讓那群老東西震怒,連長輩的尊貴體麵都顧不得,非得親自下場。”

海棠夫人伸手拈起一枚脆蜜金桔,慢悠悠咬一口,不顧桔子汁水流入掌心。海棠夫人毫不在意,隨手拿起帕子擦乾淨,朱唇輕啟,眼皮子都不帶抬一下:“衝師逆徒,大致與流言的前半段基本相同。”

“夾雜些□□橋段,多是市井之言,不過這孩子多少也能掙些,寫的書都放人間的書肆賣,夠買些小零食填填嘴。”

“呀,原是如此,封得是不冤,他家長真要約束幾分,禍從口出啊。”言罷,相裡棣華低聲歎息,繼續觀察水鏡內列位天驕的表現。

天蠶藏身屏風後,偷摸對白榆搖頭,白榆揮手讓侍從帶天蠶從側門走,葛根被侍從強製壓低頭以免看到天蠶的麵容,事後報複。

天蠶偷偷摸摸從側門溜出去,拿起一早備好的細軟,以最快的速度乘船離開。

等天蠶走遠,白榆才讓侍從們放開葛根,葛根心知逃不過,好歹服個軟能鬆快鬆快。

一屁股坐下,抄起桌子上的蘋果塞進嘴裡,含糊不清道:“挑明那人的身份,我就給你辦事,怎麼樣?”

“好。”白榆答應得爽快,談笑間就將天蠶賣了個一乾二淨,葛根暗自抿嘴,輕輕點頭,而後抬頭看向雕花窗欞外開得正盛的一樹藤蘿,微風輕輕拂過一串串花朵。

淺紫色的花瓣簌簌而落,風卷起乾枯的紫藤蘿花瓣飛向遠方,最終落入謝扶璋攤開的書卷上。

謝扶璋輕輕將毛筆擱上桃木筆架,抬頭眺望窗外濃蔭,六角紋雕花隔扇框進一樹紫藤蘿,垂下大串大串紫色花束,墜滿枝頭、趴伏房簷,遠遠瞧去,仿若輕薄雲霧。

一步一景致,一扇一畫卷。

海棠式漏窗正對紅山茶,謝扶璋扒住隔扇,踮起腳尖,努力伸直手臂,還是來不及接住整朵跌落的紅山茶。

“沒抓到。”謝扶璋失望地想。轉身靠隔扇盤腿坐下,頭輕輕倚上六角紋邊緣,手肘支住下頜,怔怔出神,陰影糊住她的嘴、束縛她的手腕,隻露出一雙憂鬱的眼睛。

陽光正好,穿過繁茂粗壯的紫藤蘿和瘦骨伶仃的玉蘭花,擠進黝黑枝椏的間隙,被隔扇和窗欞上精美繁複的雕花隨意切割,丟下一地零碎光影,晦暗不明,讓人沒由來感到濕潤和冰涼。

書閣落了鎖,那把碩大的銅鎖鎖住謝扶璋的自由,她常挑一個陽光明媚的正午,脫下木屐,踩零碎的陽光玩兒。

這是獨屬於謝扶璋一人的小遊戲,散漫、輕鬆,伴隨日光,沒有指責、訓斥、謾罵、失望,很清靜、很快活。

若是尋常,謝扶璋是沒辦法進行這種小小的娛樂,但是關禁閉可以,所以她常常故意犯錯。

常故意做錯事或頂撞長輩,不至嚴重到跪祠堂,又可以保證自己被關進書閣,還能借助頂撞來宣泄一些不可宣之於口的憤懣。

關禁閉後,書閣中的書就可以隨意翻閱,反正謝家不會找人看她,不用學女紅、琴、插花什麼的,她並不是不願意學,就是被逼著學就渾身不自在,小孩子總有些逆反心理。

紙、書、筆四下散落,散到腳邊、桌案下,一本被揉皺了的《女訓》墊到桌角,另一本《女則》嶄新,隻有書皮上淺淺一條褶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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