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扶璋(2 / 2)

輕輕撚起這片不甚好看,甚至有些枯黃的藤蘿花瓣,高高舉起,迎上陽光眯起眼觀察,年幼的謝扶璋好奇這片花瓣從哪裡來,見過多少風景。

陽光透過半透明的花瓣,書閣一片寂靜,隻有曆朝曆代先賢竊竊私語,偶爾分出些心神垂眼觀察這個小小的身影。

“你是誰?”稚嫩的聲音打破一室靜謐,謝扶璋倏然抬起頭來,望著窗外背脊挺直的風遙,謝扶璋歪著頭,目光清澈又好奇,帶著純然的天真與向往。

風遙渾身狼狽,發梢還往下滴小水珠,風遙打量年幼的自己,附身拾起那朵有些蔫兒的紅山茶,叢隔扇上稍大的間隙遞過去。

“好久不見。”風遙語氣溫柔,聲音幾不可聞,她要宴請年幼的自己,用這朵紅山茶。

謝扶璋猶豫一瞬,還是伸手接過來,簪到自己頭上,抿抿嘴,邀請道:“你要進來嘛?”

風遙晃身進來,她的目光落到桌案上的那張雪白的紙,輕輕拿起來,蒼白的指尖輕輕拂過墨漬,金色的陽光打上臉頰,睫毛修長。

謝扶璋年幼,筆力不強,簪花小楷遠沒有風遙寫得好,卻能從一撇一勾中隱約窺見女孩倔犟的性情。

“漫揾英雄淚,相離處士家。謝慈悲,剃度蓮台下,沒緣法轉眼分離乍,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哪裡討,煙蓑雨笠卷單行?一任俺,芒鞋破缽隨緣化!”(1)風遙慢慢念出這首《寄生草》,聲音輕盈平和。

謝扶璋仰頭看她。

“你說,你是未來的我。”

“我———自由了嗎?你自由了嗎?”謝扶璋眼中滿是希冀。

風遙唇畔勾起一抹笑,她其實很少有真心的笑。

風遙垂頭,直視謝扶璋的眼睛,緩緩道:“我自由了,我是風,風永遠自由,你呢?”

謝扶璋眼中含淚,眉間戾氣深重:“三綱五常、陰陽人倫······束縛、禁錮,如今做磚石為人鋪路,倒不如早早絞了頭發,做個姑子來得清淨自在。”

“總有一天,我要用一把大火燒儘一切,將禁錮我的一切的一切,統統焚燒殆儘。”

謝扶璋的眼中滿是戾氣和堅定。

風遙不由得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想要安慰幼年的自己,卻見日沉月升,日夜顛倒。

不待反應,又是月落星沉,旭日東升。

還是書閣,隻是再未落鎖,藤蘿花已謝,濃蔭糊窗欞。

牆角的苔蘚已然不見,書頁微微泛黃,多情似故人。

“好久不見,經年一彆,我好像忘記問你的名字,我等了你好多年,久到······我都要出嫁了。”書閣外紫藤的影子輕輕吻上風遙的眉心,曆朝曆代的聖賢們依舊自顧自討論自己的道。

風遙轉過身,那是一張與自己彆無二致的麵容。

謝扶璋眉眼的陰鬱濃得化不開,錦衣華服、金瓚玉珥,耳邊彆一枝紅山茶,欲語淚先流,指尖顫抖:“我·····等你好久了。”

風遙大概知道這是自己與她的最後一麵:“我名風遙,無姓……無根之人,身若浮萍。”

言罷,彆過頭去,不忍再看,心頭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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