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煉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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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梧桐高大挺拔,樹杈子上多了一窩烏鴉,房簷下多了個泥窩,幾隻燕子雛鳥在窩裡張嘴高聲尖叫,從早到晚都不停歇,歸舟撇了一眼沒長毛的雛鳥,由衷地小聲嫌棄道:“真醜。”

被匆忙飛回來的燕子媽媽一條蟲子扔頭頂,順便賞了個白眼。

廊橋邊多了一株焦骨牡丹,歸舟看不出什麼品種,覺得與山頭那株牡丹花妖本體有些相似。

此外,一切皆如往昔。

歸舟總覺得家裡不該當是這樣的,等他再移目過去,牡丹承露,含苞待放,雍容嬌美,被帶著簌簌而動,抖落下一地雨水。

原是一條黑影從牡丹叢下竄過,身影極快,歸舟未來得及捕捉到它的身影便已消失不見。

歸舟忙出門探尋,卻一無所獲,直好掩上門扉回去繼續等待。

夜明珠柔和的光線透出窗欞,歸舟閒閒趴在窗邊撥弄有花無葉的白玉蘭,等師父做飯回來。

腳麵一沉,一隻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竄出來的雪豹崽子扒住歸舟鞋子不撒手,“嚶嚶嚶”地躺下來回磨蹭著撒嬌。

歸舟抱起雪豹崽子細細打量,乾淨的毛發被雨水打濕,尾巴尖尖滿是泥水,一叢叢軟毛打綹子,肥嘟嘟的身子一陣顫抖,爪縫猶帶泥水,時不時“嚶嚶”兩聲博同情,還妄圖低頭舔爪子和毛發。

歸舟拿來毛巾細細擦拭雪豹崽的身子,小聲安慰:“師父找不到你,不會罰阿姊,你今晚跟我一起睡好不好。”

歸舟自顧自說著,等他擦乾淨,雪豹崽子已經仰過去睡著了,四腳朝天,毛茸茸的爪子往前刨兩下。

歸舟輕手輕腳將它放在窗邊美人榻上,不忘蓋上一條小毛毯,盤腿坐到榻邊支起頭撥弄爪子,手感很好。

“太安逸了,”歸舟想,如墮幻夢,那樣平靜安逸,蝕人心魂,不做他想,歸舟一口咬上自己的胳膊。

“嘶——”這一口太狠,一圈小小的牙印都滲出血來。

“明月奴,吃飯啦——”歸舟猛然回頭,忙放下胳膊,往衣袖底下縮了縮,清風正端著飯菜,笑吟吟立於身後。

歸舟嘴唇顫抖,欲言又止,淚水傾瀉而下。清風趕緊蹲下,掏出絲帕如同幼時那般為歸舟擦臉,包容而慈愛。

“師父、師父,我想你了,師父。”歸舟語氣顫抖,如同被丟棄的幼貓,所謂清靜冷淡,不過是情緒被有意識地長年壓抑罷了。

清風抱起歸舟,抹去眼角的淚水:“我在,明月奴,我在,莫傷心。”

歸舟眉眼低垂,悶聲不響吃下食物,一頓飯味同嚼蠟。

飯後,歸舟趴在床上抄寫經書,清風坐床邊縫補衣裳,嘴裡哼唱,歸舟分辨得出,是用廣成韻唱的:“自古花無久豔,從來月不長圓。任君堆金積玉,難買長生不死。飛禽難有千年鶴,世上希逢百歲人……但看青史上,誰能免無常。真靈若不昧,華筵來歆享。”(1)

後頭剩一句“恭對靈前,行三獻禮”,砸吧砸吧,停嘴不唱。

歸舟耐心聽完,清風慣愛唱這些,久而久之,歸舟耳濡目染也能唱幾句,於是停筆回頭:“師父,一般唱的不是挺悲嘛,怎麼你唱起來還挺歡喜的。”

清風喝口茶潤潤嗓子,抬起一根手指,指地上說:“這是給它們聽的,歡歡喜喜送他們投胎轉世。至於悲的部分,那是給活人聽的,街坊鄰裡都在,總得做個孝子賢孫的模樣,應景兒,免得落人口舌。”

“哦。”歸舟牢記心間,拾筆繼續抄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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