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電影同時具有技術、商業和藝術三種屬性。
而且電影在擁有藝術屬性之前,是先有商業屬性的,因為一部電影的完成,從籌備、到拍攝、發行、宣傳以及上映都需要投入。
既然有投入那也就需要回報,不然誰還願意投錢去拍電影?
如果你是畫家,有紙有筆,在家裡就可以畫,覺得不滿意隨時可以撕掉,而電影是不能這樣的,必須要保證整個產業有回報,隻有這樣整個產業才能長遠。
剛才聽王導的高論,覺得我們三人的電影票房過億了,就斬釘截鐵地認為我們作為導演是失敗的。
這顯然是王導在北電學習的時候沒有學到家,或者壓根就是一知半解,你這明顯是割裂了電影的商品屬性,把商業和藝術對立起來了。
剛才我就在講,很多華夏電影人陷入了自嗨模式,王導的話恰好證明了這一點,就是覺得自己牛逼,其他人都是傻逼。
華夏電影一個問題就是自嗨的人太多,尊重觀眾的人太少!”
劉周同樣沒給對方留麵子了,既然王曉帥不客氣,那他也當然不會客氣。
而台下不管是在場觀眾,媒體記者,還是那幾位發行以及院線大佬,大家都不由點頭,比較認可劉周的話。
接連被寧昊和劉周指著鼻子罵,王曉帥心裡也非常惱火,冷冷地道:
“我是非常佩服劉周導演的,既能夠拍出高票房的電影,也能夠拍出在威尼斯獲得金獅的電影,我也無意得罪。
但今天是論壇,是進行思想碰撞,那我就想跟劉導你探討一下。
你們都在說電影商業和藝術是可以共存的,但現實是藝術電影幾乎沒有生存空間。
現實情況是,投資藝術電影的人越來越少,藝術電影的排片量也很少,排片場次也都是一天之中最冷清的時段。
在藝術電影生存如此艱難的情況下,把藝術電影放到市場上是不公平的。
而藝術電影是承載文化的,把文化事業扔進市場肯定會被扭曲,文藝片不能也不應該接受市場的檢驗,它需要得到保護。
這可能是商業片最好的時代,卻是文藝電影最壞的時代。”
類似這樣的話劉周聽得太多了,這也是劉周不願意去參加什麼電影論壇或者什麼研討會的原因。
劉周覺得這樣的話特彆假,不由笑著搖了搖頭:
“王導,你是不是把藝術電影拔得太高,又把商業電影想地太淺了。
誰說商業電影沒有承載著文化呢?
舉個簡單的例子,好萊塢大片是藝術片嗎?不,是商業片,可他們在全世界傳播漂亮國的價值觀。
商業片在傳播文化上,比藝術片不知高到哪裡去了。
還有一個不太恰當的例子,南韓的影視作品也不藝術吧,但是它們卻打進了我們國內的市場,甚至是占領了我們的市場。
韓流在瘋狂地傳播南韓的文化,現在我們國內有多少年輕人受韓流的影響?
那我再問王導一個問題,華語電影在海外影響最大的是什麼電影?藝術片嗎?
不是,是功夫片!
我對藝術電影是有信心的,我也不認為將藝術電影放到市場上就會死亡。
再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一本電影行業將藝術電影也好,商業電影也好,動畫電影也好,都扔到市場上一起競爭的。
從沒說要對哪一類電影進行保護,就算是二三十年前,一本本土電影遭遇好萊塢空前打擊的時候也沒有設立保護措施。
但是你看現在一本的藝術電影死了嗎?
同樣活得好好的,今年《入殮師》還拿到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
藝術電影相對商業電影確實更加小眾一些,但是並不意味著藝術電影沒人看,國內觀眾還是有不少喜歡藝術電影的人。
但你想讓觀眾喜歡,前提是你得把電影拍好啊!
而不是因為自己沒把藝術電影拍好,就怨市場,怨觀眾,他們可不背這個鍋。
真正的問題是出現在我們的導演身上。
正如剛才寧昊說的,為什麼以前張一謀導演的《紅高粱》、《秋菊打官司》還有陳詩人的《霸王彆姬》不僅口碑好,票房也不錯?
海外的像伍迪.艾倫、科恩兄弟、甚至是李鞍等人的藝術電影票房也都不錯。
很多厲害的藝術片導演,票房都很好,他們的電影
深受觀眾喜歡。
所以國內的某些導演真的要先檢討自己,為什麼彆人能拍出票房口碑雙豐收的藝術片,而你們不能。”
王曉帥被劉周說得啞口無言,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振奮精神反駁道:
“我覺得你說的不公平,商業電影壟斷性的排片讓藝術電影根本無法進入市場。
就拿我前不久上映的電影《左右》舉例,百分之九十的排片都是無用場,不是在深夜就是在早上,誰會早上六點半起來跑到影院去看電影?
藝術電影是有觀眾群體,但現在的問題是,觀眾根本在影院看不到藝術電影。
我覺得法國在這一點上就做得很好,他們有明確規定,一部影片在任何一個影院的排廳量不能超過三分之一,也不能超過該電影院總場次的三分之一。
此外,法國政府每年會通過法國國家電影業中心為藝術院線提供補貼,用於資助影院的宣傳推廣和設施改造。
我覺得我們國內也應該如此,給予藝術電影更多的支持,也需要相關部門提供更多的支持。
所以我一直呼籲相關部門應該自上而下興建藝術院線,對藝術電影進行扶持!”
聽到王曉帥這話,劉周現在再看向他有種羅勇皓看王籽如的既視感。
但這就是華夏的藝術片導演,很多人都是這個德行,甚至比王籽如還不如。
所以劉周也不再給對方留絲毫情麵:
“很多時候我覺得國內一些電影人的思維特彆分裂,一邊大喊,政府你不準管我們,我們要創作自由;
一邊又喊,國家你為什麼不管我們,我們是藝術啊,你要掏錢養我們!
如果你們真追求自由,就應該拿出追求自由的骨氣來,寧可餓死,也不要國家來養!
要是拿著國家的錢,又在那裡高喊自由,你不覺得沒有底氣嗎?
一邊大談尊嚴,又一邊叫國家養你們,尊嚴何在?
一群整天求包養的人大談尊嚴,這不是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