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婉打開信來瞧,卻發現信上的內容與韓溫所述並不相符。
在信上,此人自稱是嶺南王的人,願肝腦塗地,舍命刺殺皇帝,助韓溫在京中得勢。
試想皇帝如果突然被刺身亡,勢必會引發局勢混亂,太子臨危繼位,很難立刻把持住朝政。若韓溫在這種時候出手,一邊穩定大局,一邊總攬大權,定然比現在更得勢。
倒也巧了,蕭婉昨日剛在太子那邊看到嶺南王涉嫌謀反的密信。
“字跡不屬於嶺南王,也並無信物,僅憑這封信尚不足以定罪嶺南王謀反。若想確定此人真正的來曆,就必須派人與他接觸。我身邊暫無得用之人,便親自去了,卻不知為何這樣巧,那天在街上就碰見‘堂弟’了。”
韓溫在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注視蕭婉的目光彆有深意。他懷疑公主從那日起就在跟蹤他,神武侯壽辰那天她也同樣在跟蹤他,兩次皆因意外暴露了。如今她非要自薦跟他一起查案,隻怕也是同樣的緣故。
韓溫覺得在用‘因愛生恨’來形容公主對他的感情並不貼切,‘又愛又恨’更合適。
“是啊,或許路太窄吧。”蕭婉想表達‘冤家路窄’。
韓溫則覺得公主在拿路窄做借口,來掩飾她的跟蹤行為,這借口太拙劣了。韓溫再去觀察蕭婉現在的臉色,竟毫無異狀,沒有一絲羞臊之態。韓溫不禁在心中感慨:這華陽公主冰冷高貴是真,厚臉皮也是真。
“與他們接觸之後,可坐實了嶺南王謀反的證據沒有?”蕭婉問韓溫。
韓溫搖頭,“隻有趙大明一人與我聯絡,讓我幫忙安排他們進神武侯府即可,其餘的事他們自會去辦,保證不會牽連我。信則辦,不信則不辦。我便假意同意了,以便一網打儘。本打算把所有人抓了再詳審,如今卻全死了。”
蕭婉重新捋了一下羈押刺客的經過:
昨日申時,趙大民等人在神武侯府被擒拿,隨後押至京府入獄,當時所有人都被粗略地搜過身,確定身上並無利器。一炷香之後,柳正照準備提審,衙差來到牢房押人,發現所有刺客都中毒了,表現症狀就像張英之前所述的那樣,片刻後二十五人全部身亡。
除了滿嘴的益州口音,這些刺客在死之前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口供,身上也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所用的兵器都是私下裡打造,與市麵上的差彆不大,並無特彆之處。
韓溫早就覺得這案子線索有限,查不出什麼頭緒。他之所以會答應皇帝,破例讓蕭婉參與進來,便是故意讓蕭婉來碰壁,令她知難而退,不好理直氣壯在皇帝跟前再提要求為難他。
“堂弟覺得這案子可還有什麼可查之處?”韓溫故意去問蕭婉。
“當然有。”
蕭婉讓張英等人仔細檢查這些人的衣著、發髻,包括牢房地麵。
張英等人隨後稟告蕭婉,什麼都沒查到。
韓溫聽到這個答案,淺勾起嘴角,靜看蕭婉,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戲可唱。
“這些刺客在被抓之時,沒有立刻服毒自儘,說明毒藥並不在他輕易觸及的地方。乾鴆鳥糞,有毒,易碎,該當用紙或瓷瓶裝著才行。但是現場除了一塊掉落的鳥糞之外,並無紙張和瓷瓶殘留。偏巧這塊鳥糞掉落的位置,還靠近牢門。”
韓溫沉吟了片刻,目色認真地望著蕭婉:“堂弟的意思,京府內部有人送毒藥給他們?”
蕭婉聳了下肩,稱讚韓溫:“真聰明!”
韓溫一點都不覺得公主在誇獎自己。
眼下破案最重要,韓溫立刻命人查清楚刺客被押入大牢前後,所有可能與刺客們有過接觸的人員。
刺客被押送到京府時,於判官帶著三十名衙差接手,將這些刺客押入大牢,後有八名獄卒巡邏過。所有人都可以互相證明彼此沒有單獨行動,唯獨有一名叫周野的獄卒曾一個人往牢裡走過。
周野嚇得幾乎沒了魂兒,哆哆嗦嗦跪地求饒,話還沒出口,鼻涕眼淚先流出來了。
“屬下沒、沒、沒送毒藥給他們,屬下當時隻是好奇這些刺客長什麼樣,去瞧瞧他們。早知道是這樣,屬下打死也不會去!屬下冤枉啊!”
“還說不是你!所有人都可以證明,唯獨你沒有!”於判官厲聲斥道,“還不快快跟韓學士認罪,尚可留你全屍,若不然大刑伺候你招供為止!”
京府審訊的刑罰周野再清楚不過,聽這話嚇得渾身哆嗦得更劇烈。
蕭婉從剛才開始一直在旁靜默沒有吭聲,就等著於判官發話。從說到京府有人送毒藥開始,蕭婉就觀察到於判官的臉色有點發白,偶爾會用手悄悄擦蹭一下衣袍,顯然他掌心在出冷汗。
如今聽於判官迫不急待地想逼供周野認罪,蕭婉就越發懷疑他了。
韓溫本來一直關注周野,轉眸見蕭婉盯上於判官,料知蕭婉在懷疑他,當即就命於判官負責主審周野,但不準用刑。他則請蕭婉出來,二人一同去搜查於判官平常辦公之所。
“堂弟為何懷疑於判官?” 韓溫冷眼看著蕭婉翻桌案上的東西。
蕭婉發現從她偽裝身份開始,韓溫特彆愛稱呼她為堂弟,好像迫不及待想在輩分上占她便宜。這廝八成是明白了她叫‘韓原’的緣故。
嗬嗬,快氣死他吧。
“證據找到了!”
蕭婉從公文最底下翻出一張一角殘缺的白麻紙。
韓溫愣了下,不禁發自內心地佩服起蕭婉。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