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公主和韓學士救救下官的家人,下官一家老小都被嶺南王劫持了!下官若不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他會一根一根手指地送過來,把下官的父母妻兒都做成人彘!”
韓溫不禁看了蕭婉一眼,沒想到她竟可以洞察如此細微。
於判官情緒稍微鎮定些後,就開始詳述他的遭遇。
“下官父母妻兒本應於上月從老家趕回,等了一個月了,人卻一直未到。後來突然有一神秘男子上門,遞給下官一封嶺南王的親筆信,想拉下官一起謀反。下官雖碌碌平庸,卻也懂得本分忠君,再說下官是真的膽小啊,斷然不敢去做謀反那麼大膽的事。
下官立刻就回絕了!豈料那傳信之人立刻取出了下官家人的貼身之物,以性命相要挾,逼迫下官入夥。”
於判官哭著懇請韓溫和公主為他做主,他剛才說那些反話都是不得以為之,他斷然不想自己的至親之人受儘折磨被做成人彘。他的兩個兒子都病死了,如今唯一的小兒子才剛滿一歲,隻是個嬰孩而已,把那麼小的孩子做成人彘未免太殘忍了些。
“下官不得不答應下來,接管了這鴆毒毒藥。一旦事情暴露,便需要我出手,送那些刺客們上路。若我也暴露了,就必須自我了結,不得牽連出嶺南王,否則我的一家妻兒老小都會慘死。”
“信呢?”韓溫問。
“燒了,那送信人等下官看過信後,就將信奪回,當場焚毀。”於判官猛然抬頭對韓溫和蕭婉道,“但下官確認,那信上的字跡和印鑒都確屬於嶺南王!”
於判官淚流滿麵地磕破頭,再三強調他的不得已,懇請韓溫一定要幫幫他,至少救回他無辜的妻兒。
韓溫輕笑一聲,淡漠眼眸裡滿是譏諷,“彆把自己說得那麼無辜。即便你起初是被迫入夥,但之後你隻怕也生出反心,享著嶺南王給你的金銀財寶,等著謀反成功,做功勳重臣?”
“我……我沒有!”於判官連連搖頭否認。
“這裝鴆毒的玉瓷瓶乃是上等羊脂玉,不便宜。嶺南王連贈你一瓶毒藥都如此舍得,還會差你錢不成?是否如此,徹查你家的寶庫自可知曉。”韓溫反問。
於判官怔了怔,垂著腦袋默默流淚,不敢吭聲了。
蕭婉沒有想到此案居然涉嫌謀反,莫非這謀反已經成了一種風氣不成,人人都想試試?
蕭婉建議韓溫,可以暫且將這樁案子保密處置,待日後搜集齊全了嶺南王謀反的證據,再一遭對他發難。如此也剛好可以救了於判官的家人,省得消息泄露出去,於判官的一家妻兒老小都被殘忍地做成人彘。
韓溫垂著眼眸聽著,並未吭聲。董良策在旁連連應和有道理。
“這是當下最好的解決辦法。”蕭婉道。
“對對對,正是。”董良策繼續應和。
韓溫飲了一口茶之後,命文書將寫好的證供拿給於判官,令其簽字畫押。
待於判官被收監之後,蕭婉對韓溫道:“若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韓溫向蕭婉行禮,多謝她幫忙破案,此案若非她,隻怕沒那麼快就查到嶺南王。
蕭婉瞧韓溫即便行禮,也是儀範清冷,風姿不凡,怎麼瞅怎麼覺得他身上有反骨,不夠謙卑。
蕭婉挑了下眉,故意問韓溫:“那韓學士當如何謝我?”
“行禮致謝。”
韓溫淡淡回答,表情也淡淡,似乎毫不覺得他這個答案是多麼敷衍。
其實若換做彆人,韓溫可能會許諾或贈禮來表達感謝。但鑒於公主對他一直有意,他擔心公主因此對他提出過分的要求,到最後難收場,乾脆就什麼都不應允了。
“韓學士可真有趣兒。”蕭婉瞧出來他對自己有所警惕了,他好像有些忌憚她,不願見到她。
好好一個人,若問心無愧,何至於這樣怕她?韓溫好像在心虛,越是這樣,就越要嚴密地監視他,等著揪住他的小尾巴。
蕭婉對韓溫得意地輕笑了一聲,才帶人離開。
出於禮節,韓溫須得垂首恭送蕭婉,故而他並不能看到蕭婉的臉色,隻是聽到了蕭婉的笑聲。
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大抵就是如此。他明明回答公主的話已夠敷衍了,公主竟誇他有趣兒,臨走時居然還對他笑了一下。或許他們今天共同破案,一舉取得了成果,令公主覺得今天與他相處的時光十分美好,便消了氣,從‘又愛又恨’轉為隻剩‘愛’了。
不能再任憑事態這樣發展下去了。
處理完京府事宜之後,韓溫做好下一步安排,便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