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蕭婉催道。
“下官可還需要為公主保密?”
保密?
蕭婉愣了下, 猛然想起來昨天她在韓溫麵前失態的事。蕭婉知道韓溫的性子, 肯定不會多嘴亂嚼舌根子,他既然答應了錦環,就一定會信守承諾。
“你不想守諾?”蕭婉也不是吃素的, 韓溫如果敢威脅她,她就照樣威脅回去。像韓溫這種出身世家自詡君子的人物,若失信於人, 定會貽笑大方之家。
“想, 又怕做不到。”韓溫道。
“何意?”蕭婉質問。
“若精神些, 定然記得該謹守;若乏累過度,便易忘事。”韓溫淡然解釋道。
蕭婉聽明白了, 韓溫就是在威脅她。如果他給她做奴, 一定會導致‘乏累過度’、‘易忘事’, 他就很難做到保守秘密了。
多麼拙劣的借口,但好歹是個能敷衍的借口, 比直白拒絕好多了, 能避免掉他冒犯失禮之罪。
蕭婉牙根有點癢癢。
“韓學士這麼容易精神乏累,很可能是腎不太好。改日我叫胡太醫來, 給你開幾副藥補補。”
蕭婉把手背在伸手,一一跟韓溫細數起來。
“什麼枸杞、鹿茸、首烏、杜仲……放心, 我一定讓太醫院給你開最好的極品, 可不好讓如此才華橫溢的韓學士因腎虧而儘瘁早逝。”
“多謝公主體恤。”韓溫正色溫言道謝,臉上沒有一絲絲不開心的跡象。
蕭婉很不滿意他居然沒被自己氣到,本以為自己亮出一個漂亮的絕招, 會贏得滿堂喝彩,結果卻落得連一聲唏噓都沒有。
蕭婉立刻命人去請胡太醫來。
韓溫應承,“正好近日有些失眠,煩勞胡太醫一起看看。”
“忽然想起來了,今天初一,胡太醫忙著給各宮妃子診平安脈。改日吧!”蕭婉偏不要遂他的願。
韓溫繼續應承,“也好。”
雖然麵容上看不出什麼差彆,但蕭婉感覺到韓溫後來的應答更乾脆。他怕是根本不失眠,在故意拿話繞她。
自己是不是被韓溫的算計了?
蕭婉目光疑惑地端詳韓溫的麵容,發現這廝是真的很會隱藏情緒。年紀輕輕怎麼做到這點?會不會天生麵癱?也不對,他會禮貌性的微笑,所以還不算麵癱。
韓溫發現蕭婉一直盯著自己看,本能垂下眼眸想要躲閃,轉即覺得不該是他躲,便抬眸回看公主,在眼神裡坦率地傳達出他的疑惑。
蕭婉見韓溫居然敢這樣明晃晃直視自己,第不知道多少次感歎:這個權臣太猖狂。
蕭婉心裡原本憤怒的小火苗瞬間就燃燒成為衝天大火。
“韓學士耍賴的能耐若稱第二,天下無人敢稱第一。”蕭婉堅定地告訴自己,千萬不能被韓溫繞進去。他說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耍賴不做她的奴,豈能讓他得逞。
“公主謬讚了。”韓溫輕笑,轉即見公主拿十分驚詫的目光看自己,韓溫故意輕挑起眉毛,補充一句,“耍賴沒什麼不好,也算一種本事。”
“韓學士果然——”蕭婉想了個文雅點的措辭,“非同凡響。”
韓溫微微朝蕭婉躬身,看起來很受用這句誇讚。
蕭婉發現韓溫這廝還真是臉皮厚,以前她竟然以為他會有點君子風範,信守承諾什麼的。現在方知,是她高看了他!
“真沒想到,”蕭婉看看左右,湊近韓溫一些,爭取隻把難聽的話說給韓溫一人聽,“你就是個無賴!”
公主對臣子當麵道出這樣的話,可謂是非常重了。
“下官也沒想到,公主是個武夫。”韓溫淡淡道,一雙眼在密長睫毛遮掩下竟爍著微光,仿若有星辰蘊在其中。
蕭婉聽他說自己是個武夫,真想抬腳就去踹他。
“公主,茶涼了。”
錦環一直緊張地盯著針鋒相對的二人,如今瞧公主愈發忍不住了,她馬上出聲提醒公主,生怕公主還會像那天那樣踹一腳韓學士。
這第一次踹,事發突然,尚且還好騙過去。若還有第二次,再傻的人都會想到這不是巧合,更何況韓學士是個聰明人,並且韓學士現在已經知悉了公主會武的事實。
“我有分寸!”蕭婉話脫口而出,在韓溫疑惑的目光中,飛快地補充一句,“我知道茶涼了。”
韓溫微微揚起眉梢,不動聲色地打量這對主仆。喝茶還需要分寸?這怕是話裡有話。
“你走吧。”蕭婉怕韓溫繼續留在這,自己會真忍不住動腳。
“如此如何?下官每天騰出一個時辰應公主的吩咐,其餘時候,實在公務繁忙,分身乏術。”韓溫提議道。
蕭婉本來都已經要放棄了,忽聽韓溫這樣說,陰雲瞬間被撥開見了陽光,歡快地笑著點頭。
“好呀!”
韓溫看著蕭婉笑了,跟著也笑起來。
“那傍晚放值後,下官再來找公主。”
蕭婉已經腦補了一百種折磨韓溫的方法,聽他說主動來,馬上高興地點頭,“那你彆忘了,我就在這等你。”
韓溫淺勾著嘴角,對蕭婉行一禮,方轉身離去。
蕭婉張望韓溫的背影,回頭發現錦環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邊,嘴角忍著,似乎在憋笑。
“作甚?”蕭婉問她。
“公主不覺得韓學士才剛的話有點奇怪,倒像是上趕著很期待來做公主的奴?”
“那是他的無上榮幸!”蕭婉說罷,才反應過來錦環所要表達的是韓溫可能喜歡自己,她眨眼仔細想了想,“你說他對我有意?”
“像。”錦環點頭,“婢子要恭喜公主初心如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