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叫你挑撥四家關係,你倒好,竟把自己給搭進去了。朕就知道那個韓溫模樣品貌非同尋常,一般的女兒家扛不住他,朕一直以為你是不同的,萬萬沒有想到連你也——”
“是女兒太過伶俐可人,不同凡俗,讓韓溫扛不住了。”在蕭紹怒火之下嗬斥聲中,蕭婉的語調被凸顯得尤為平靜。
蕭紹還沉浸在女兒居然主動要求嫁人的震驚中,帶著怒意盯著蕭婉,抖了抖手,“不知羞!”
“韓溫適合做女兒的駙馬。”蕭婉再強調一句。
“你——”
這事兒來得太過突然,他難免衝動,蕭紹冷靜下來之後,反應過來那裡不對。自己的聰明女兒雖然調皮,但行事從來都隻是放肆,而不放縱,並且深知分寸,還是先問明白緣由再說。
“以如今的局勢,若火燒得太旺,菜反而會糊,餓著我們自己。真去謀劃一舉殲滅他們,隻怕反倒會逼得四家聯合,更加危險。倒不如逐個擊破,拉攏最需要的,再徐徐圖之。”
蕭紹不是沒有想過這種辦法,但話說起來輕鬆,卻哪兒那麼容易做成。四姓大家,韓家勢頭最盛,卻也最不好糊弄,就韓溫那脾性,鼻子靈得跟狗一樣,敏銳至極;逼急了更跟狗一樣,肯定會跳牆。其餘三家,也不是吃素的,個個都如猴兒精一般,不好拉攏,到時候隻怕目的沒達到,還把女兒折進去。
蕭紹靜默地看著蕭婉片刻,滿心感動。
不愧是他親手養大並疼愛的女兒,願意犧牲自己,但他絕舍不會讓婉兒犧牲!
“不行!”
那韓溫表麵溫文爾雅,實則肚子裡沒有一處不是黑的,才堪堪二十,已有如此心性冷。連他都琢磨不透他,他這個單純胡鬨的傻女兒嫁過去,吃怕會被他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爹爹彆把女兒想得太笨了。”
蕭婉瞧出蕭紹滿眼護著自己的神態,心裡有七八分猜測。
“四家之中,有人圖謀前朝寶藏;有人策劃謀反,攪亂時局;更有個流落在外的前朝血脈,不知什麼時候會跳出來唱大戲。雖然真相沒有徹底弄清楚,但如今場麵亂了,大家都蠢蠢欲動。爹爹暴君名聲在外確實把水攪混了,讓他們露出了馬腳,可也容易讓人渾水摸魚。”
“女兒知道爹爹有準備,可韓溫到底是個變數,女兒便幫爹爹看著他。他若不想謀反,真的隻要個保障,女兒便做他的保障,穩住韓家和皇族的關係。”
蕭婉說完,見蕭紹似乎一臉抗拒,很擔心他因為心疼自己而內疚難受,所以又補充了兩句。
“其實韓溫人長得好,品性也不錯,博學多識,又聰明,雖然自傲了點,但也能忍受。女兒跟他在一起不會吃虧,也不會無聊,挺好的。”
太監重新上了茶,蕭紹觀察夠了蕭婉,剛低頭啜一口,就聽見蕭婉後來的話,嗆得咳嗽兩聲,又把手裡的茶杯丟在了地上。他算是看出來了,這鬼丫頭說了這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重點竟在最後。她分明是抗拒不了男色,才要嫁給韓溫,不然她剛才提及嫁人的時候,怎麼一點點不舍的表情都沒流露?
女兒大了,心思野了。
想想也是,那韓文才貌兼備,太過優秀,他寶貝女兒正值春心萌動的年紀,在他跟前朝朝暮暮久了,難免會起旖旎的心思。
一想到自己的女兒才見了外男沒幾日,竟被拐了出去,蕭紹心中一時間五味摻雜。雖然對方是韓溫,可以理解,但蕭紹還是不禁唏噓果然民間傳言不虛,‘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養女兒終究是給外人養的。
既然韓溫也願意尚公主,那如此拉攏韓溫的提議確實是上策,但不妨礙他這個做父親的心裡不痛快,他非要折騰一番這沒良心的小東西才行。
“快閉嘴!這些話是你該說的?自該他來求,再有你母親那裡……”蕭紹再補充一句,“你舅父那裡也要同意。”
蕭婉聽明白了,她爹是要她自己去說。可是母親和舅舅最重規矩,這種事情她如果去說,不被罵厚著臉皮才怪,自找揍麼。
不對啊,她爹爹怎麼能是這種反應?不該讚美頌揚她的為國犧牲,然後感動得一塌糊塗,抱著她心肝肉地喊著疼愛一通,然後為她鋪平道路,解決麻煩麼?
蕭婉不解地看著蕭紹,這結果跟她想象的差距太大了。皇帝父親為什麼會是這種反應?他不該感動感動再感動麼?
蕭紹看到女兒這樣可憐巴巴看著自己,頓時覺得爽快。他含辛茹苦地養了她這麼多年,小沒心肝的居然這麼無情乾脆地說要嫁人,是該讓她好生反省反省。便是她成婚了,這天下最能護著她的男人也隻能是她老子!
“爹爹,我這也不是為了自己,是為爹爹為國分憂。”蕭婉稍微提醒一下蕭紹。
“嗯,既然是分憂,自該全權都由你處置。”蕭紹見蕭婉不甘心欲再說,抬手示意她退下。
想到皇後和庾長治這兩座不好攀爬的大山,蕭婉一路哭喪著臉回宮。
錦環聽說經過後,驚訝之餘,自然是支持自家公主的決定,馬上笑眯眯地給公主出主意。
“韓學士智勇無雙,交給他來解決就是。韓家想尚公主,總要表示些誠意。”
不多時,去韓府傳話的人回來了。
蕭婉一邊啃桃子一邊打開韓溫的回信,氣得跳起來。
這個渣男大豬蹄子,居然撂挑子不想管這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我家的豬不賣的地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