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拿來線,沈三娘這穿針引線間,就開始了鬥篷的補救。沈三娘、素心、北溟三個貼身貼心侍候顧卿煙的人坐在一處,自然而然的聊起了那些和顧卿煙有關的趣事。
這要放在彆處,萬萬沒有下人背後說主子的理,可偏生桃花澗猶如一個大家庭,顧卿煙不僅不生氣,有時還和他們主動聊起。所以後來慢慢也就沒所顧忌了。
沈三娘說起小時候顧卿煙在宮裡也是個鬼機靈著的人,宮中不讓用武力,有人欺負她了,她就先受著,等找到機會冷不丁的就報複一下彆人,可是一點都不讓自己委屈。
素心說起顧卿煙,一個勁就說自家主子照顧彆人在行,偏偏對自己不那麼在意,有時候素心在一旁就隻能多做一些了。
北溟畢竟是個男的,說起這個確實話少,況且他已經察覺到了門外有一個熟悉的氣息,他提醒:“主角來了。”
話音剛落,顧卿煙笑著走了進來。方才她本想過來瞧瞧,誰知在門外聽見一番討論,不忍心打擾,就停下來聽聽。
這不聽還好,一聽連自己都覺得他們伺候自己可是真的不容易,愛惹事、愛往前衝,要是沒這一身功夫,實打實就是個給眾人找麻煩的人。
聽著聽著自己也笑了,等北溟一說那話,她知道自己藏不住了,於是就進了屋。
“主子。”素心看著眼前進來的顧卿煙,竟是沒戴麵具也沒戴麵紗,一時傻了。
北溟也沒想到眼前竟是這般模樣,十年了,十年後他終於又一次看見顧卿煙的全貌。額頭和右臉的傷痕依舊明顯。
可那又怎樣,笑著走向他們的顧卿煙,眼是彎彎的月牙,上揚的嘴角笑容甜甜的。
外頭還是冬天,可他們,仿佛都看見了春的樣子。
顧卿煙坐到三娘的身邊,看了看快要完成的修補,說:“這針法,也就乳娘能來了。”看著就好像一切如初的樣子。
“主子說的哪裡的話。”沈三娘道。
顧卿煙拍了拍三娘的手:“乳娘,我爹娘都已經自在逍遙去了,還勞您為我費心費力。”
“那你是不見我不為你費心費力的時候。”沈三娘從來不希望顧卿煙把每個人的好看做是她的負擔。
顧卿煙嘿嘿一笑:“要怪就怪北溟,若非他說出我在外頭,我還就不進來了,你們也說得自在。”
“屬下知罪。”
知道顧卿煙是在和他們玩笑,北溟也沒放在心上,應和著顧卿煙逗趣著。
素心是個擅於找話題的人,三言兩語又說了起來,這期間,所有人都默契的不去提顧卿煙為何摘了麵具,就好像她戴不戴麵具示人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也正是因為相信他們之間的心照不宣,顧卿煙今日才不戴麵具的來到他們麵前,就像要逐漸放下十年來對所有親近之人的所有防備,今天,是第一重,好像沒有什麼不適。
不知講到了什麼話題,這間屋子裡傳出哈哈大笑的聲音,院裡的下人相看一眼,也會心一笑,不知為什麼他們覺得這是久違的笑聲,上一次淨心院有如此暢快的聲音好像已經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南柯走到淨心院門前,本來是聽說北溟在這想來找他說個事情,結果看這院中的人臉上都是淺笑,一時摸不著頭腦,淨心院素來是四個院中最安靜最沒有表情的院子,這今天是著了魔了?
正想著,聽見那傳來的笑聲,自己也莫名跟著笑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想想還是暫時不要打擾了吧。
於是轉身回了百草堂,心想東籬和西決他們什麼時候回來,為什麼自己莫名有點孤獨呢。
說到孤獨,這世上孤獨的人不少,有的人是身旁無人,為自己而孤獨;有的人是心中無人,為心靈而孤獨;有的人什麼都有,卻知道這一切都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為自由而孤獨。
裕王,屬於後者,給桃花澗的那封信送出,他便看著月色,握著雲鸞給他的盒子,不知在沉思什麼。
暗衛子期來到裕王身後:“王爺,宮中來人了。”
裕王轉身,鎖好了盒子,看了眼子期,這人是幾年前試煉出來的暗衛之一,那時候顧卿煙告訴他:“這是這些人中我最中意的一個,若不是我十二幽靈衛已滿,才不會給你。”
就因這句話,他把子期留在了自己身邊,做自己的暗衛:“子期,你跟本王多少年了?”
子期不知裕王何意,回答:“回王爺,剛滿五年。”
剛滿五年,這是顧卿煙接掌石門的第一批試煉暗衛。
“那會你們試煉,沁蕊帝姬還隻是個小丫頭吧。”裕王在他們的立場下,還是會稱呼顧卿煙為沁蕊帝姬。
子期不知如何接話,那會兒顧卿煙雖小,可也已經有足夠震懾他們的能力,所以即使有人不服,都已經做了亡魂。
裕王也不打算讓他一定回話,一甩袖子,彆讓前麵來傳詔的人等太久。
這封詔書在尋常不過,是帝君讓眾王爺回朝共聚除夕的詔書。
“安排下去,即日啟程。”裕王道。
“是。”
“另外,吩咐下去,如果桃花澗有回信,直接飛鴿傳書給本王。”
“是。”
子期離去,裕王周圍又變得寧靜,苦苦一笑,心中暗念:顧卿煙啊顧卿煙,你的暗衛從來都隻心向你一人啊。
顧卿煙再次出現在老鬼的麵前,老鬼眼中多了一份欣喜和渴望,顧卿煙拿過錦盒,那本來快無生氣的蠱蟲這幾日在老鬼這裡倒是活泛了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