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昏暗中漸漸看清楚遠方出現的身影,然後自己與他們慢慢靠近,撥開眼前的迷霧,看清了他們的麵容,聽清了他們說的話。
是啊,自己已經睡了好久了,胸口的痛隱約傳來,好像傷口也在叫囂著不甘,身為石門的暗衛,怎麼可能就因為一把插入胸膛的暗刀就這麼泄了氣呢?
刀上還有自己的血跡,他要親自拭去,然後再用新的血祭獻這把暗刀....
眼皮很沉,便將全身的力氣慢慢彙聚,胸口的疼痛越來越明顯,耳邊的呼喚忽然開始變得焦急...
顧卿煙不知扶風在沉睡中已經有了意識,隻是忽然看見他胸口開始滲出血,本想檢查一下,卻見血越來越多,冬生也嚇了一跳,忙上前檢查。
“扶風,扶風。”顧卿煙看見扶風眼皮有動靜,呼喚他的聲音因為擔心傷口開裂而顯得焦急。
冬生剪開了一段紗布檢查傷口,發現扶風胸口緊繃似有蓄力的樣子,傷口剛剛開始愈合的地方因為用力而被撐開,冬生叫道:“快去叫大夫。”
顧卿煙見狀,一時慌了手腳,以前身邊有宗越在,這種時候宗越就是顧卿煙的定心丸,可如今顧卿煙眼見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心下情緒便有些崩了,但好在顧卿煙尚能克製,還有一絲理智支撐。
杵在床邊,顧卿煙也顧不得許多,抓著扶風的手,儘量想要說些話安撫扶風:“扶風,扶風,彆傷到自己!”
冬生在想辦法先幫扶風止血,顧卿煙一邊安撫扶風,一邊給冬生打著下手。
寒岩還未進門,便聽見了顧卿煙慌張的聲音,本來輕快的步伐瞬間變得大步流星進了屋。
聽見腳步聲,顧卿煙原以為是大夫來了,滿懷期待的抬頭看向門外,見進來的是寒岩的時候,眼神中有了一層失落。
看見顧卿煙如此表情,寒岩有一瞬間的心痛。轉而看見顧卿煙焦急的樣子,更多的便是心疼。
“叫大夫了嗎?”
第一時間查看了扶風的狀態,寒岩問冬生。
冬生點點頭,轉眼便見冬允拖著大夫進來,還沒等讓大夫多喘一口氣,便把人拉到了床邊。
顧卿煙緊張焦急的雙手緊握,寒岩看見她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把她拉到一邊,把人按進自己的懷裡。
“沒事的,沒事的。”一邊輕聲安撫著顧卿煙,一邊看向大夫正在診治的扶風。
大夫正讓冬生扶起扶風,然後從針灸包裡取出一根銀針,找了扶風的某一穴位,一針下去,扶風開始漸漸放鬆。
大夫轉而向冬允道:“有勞公子幫個忙,一起幫著重新打理傷口。”
冬允應下,朝寒岩點點頭,寒岩便強行先把顧卿煙帶出了內室。
顧卿煙身子顫抖,這是她這幾天來已經數不上來的第幾次了,寒岩又心疼又無力。
顧卿煙這個丫頭,大大咧咧是沒錯,可心思情感也頗為細膩,凡是被她放在心裡的人,那是一點差錯都不容有失,不然就仿佛觸動了她的某一禁忌,讓她失控。
寒岩之前也沒發現,是這些日子與桃花澗往來頻繁,去了趟石門,又更深的了解了顧卿煙,這才一點一點知道了明白了理解了這些。
他知道,現在和顧卿煙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沒有用,能讓顧卿煙冷靜下來的,隻有扶風無事的消息。
所以,他便隻能緊緊的將顧卿煙抱在懷裡,摸著她的後腦勺,輕輕的哄著。
顧卿煙哭不出來,畢竟心中更多的是慌張、無措和焦急,她想要大肆發泄可她知道這裡是清泉山莊,不是桃花澗,她不能無法無天無所顧慮的就宣泄,但又著實憋得難受,便忽然一張口,一口咬在了寒岩的肩膀上。
寒岩吃痛的悶哼了一聲,儘量不讓顧卿煙聽見他發出的聲音,顧卿煙需要什麼他大概明白,她在壓抑什麼他也知道,因此還是不適時宜的生出一種:顧卿煙還是沒能完全信賴自己的無奈之感,但又拿她沒有辦法。
當大夫出來的時候,額頭冒著細碎的汗,趕快告訴了外麵的兩人扶風傷口已經重新包紮好了,取了針人也已經醒了。
顧卿煙聽了這番話,這才鬆了口,淚眼朦朧的帶著歉意的看著寒岩,寒岩寵溺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頭,說了聲:“去吧。”便讓她先進內室去了。
見顧卿煙已經進去,寒岩這才吸了口氣,轉動著肩膀,但還是咬著牙沒發出一點聲音,顧卿煙耳朵尖,她是能聽到的。
“少莊主,我給您看看吧。”大夫對於自己診治了多長時間是有概念的。
寒岩擺擺手,表示不用,見此大夫也不好說什麼,從醫藥箱裡拿出了一瓶去淤青的藥給了寒岩,便告辭了。
寒岩沒再進內室,悄悄的回了自己的書房。
顧卿煙暫且不知道外麵的事,進了內室看見冬生放下剛剛轉醒的扶風。
扶風見了顧卿煙,想要行禮被顧卿煙攔下:“你好好躺著。”
“屬下有負主子所托,請主子...”扶風有氣無力的說著話,剛剛醒來口乾舌燥的,又使不上力氣顯得極為彆扭。
顧卿煙則是打斷了他的話:“如果我在這你要說這麼多話的話,我即刻便走,讓你好生休息。”
顧卿煙的話讓扶風徹底說不出什麼,而接下來的時間冬生照顧著他吃了藥,又與他大致說了他昏迷之後的事情以及自己主子已經下了朱雀令一事。
又是一陣緘默,半晌,扶風開口道:“主子,不歸城一戰,屬下懇請主子務必讓屬下參加。”
顧卿煙看著他,點了頭:“那就好好養傷。”
“是。”
之後又說了幾句話,冬生提及寒岩不見了,顧卿煙便從扶風那出來,問了下人現下寒岩在何處,得知他在書房,便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