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寅時已過卯時將至,顧卿煙迷迷糊糊之間便聽見房中有了動靜,心中默默數著十個數,到第十下的時候,身後的床幃被人拉開,一聲輕聲細語在顧卿煙耳邊響起:“主子,咱們要遲了。”
無人回應。
“主子,還去嗎?”
被子裡的人動了動,但僅僅隻是動了動。
“主子,該起床啦。”
被子裡傳來一聲悶哼,然後又沒了動靜。
素心歎一口氣,放下床幃,默默走出了葳蕤軒,走出了紫竹苑,找到北溟,與他說:“主子還得睡會兒,遲些過去。”
北溟點點頭,迅速消失在素心麵前,回了嘯風苑,把話轉述給了已經都準備妥當要出門的寒岩。
聽完北溟的話,寒岩輕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後叮囑北溟幾句,便帶著一眾弟子前往鏡湖去了。
素心回來的時候,隻見顧卿煙已經裹著被子坐了起來,可也僅僅隻是坐了起來。
垂著腦袋,閉著眼睛,雙手耷拉著,毫無生氣,完全就是一副沒有醒的樣子,素心估摸著,這位小祖宗正心裡麵暗自作鬥爭呢。
快速的準備好洗漱和易容要用的東西,素心又回到床前:“主子,主子。”輕喚了兩聲。
過了好一陣,顧卿煙才緩慢的抬起頭來,可眼睛依舊緊閉,悶悶哼出一聲:“嗯?”
“咱們先洗漱,我扶你下床。”素心說著,拿掉了顧卿煙身上的被子,一下子一份溫暖不在,顧卿煙有些反抗的長長的哼了一聲,表達不滿。
素心拿過已經準備好的外衫,給顧卿煙披上,這才半扶半拉的把顧卿煙從床上挪到了妝鏡前。
一番折騰,總算是能梳頭發和易容了,而此時,卯時已經過半,寒岩和柏舒他們的論劍也已經從剛開始的客套話轉向了各弟子公正的挑選自己心儀的對手了。
顧卿煙是在素心給自己易容的時候才慢慢緩過瞌睡的勁,逐漸轉醒。
剛睡醒的睡眼朦朧的樣子,呆呆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和素心,額頭上的褶皺傷痕已經被處理抹平,素心正用手上的東西,掩蓋著自己臉側的傷疤。
經她手這麼一過,那些原本凸起結塊,褶皺的皮膚變得平滑和細嫩。
顧卿煙想起那時候他們一起和宗越學習易容術,顧卿煙手法便向來沒有素心那麼細致以及有耐心,所以越到後麵,顧卿煙便占著素心學得好,自己能偷懶就偷懶。
所以幾次三番下來,在易容術方麵,素心倒是比她都要精湛許多。
等易容結束,顧卿煙自己換著衣服,看見素心好像抱著一包什麼東西正準備出去,顧卿煙出聲叫住了她:“素心,你拿著什麼?”
素心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東西,說道:“是二爺給的藥包,今日起主子你要喝湯藥了。”
顧卿煙聽罷,隻覺得頭大,但瞬間又似乎有了主意:“等等,先彆急,藥是得喝,但得在對的時間喝。”
素心沒懂,眨著眼看著顧卿煙。
顧卿煙招了招手,示意素心先過來:“北溟昨晚給你的那套衣服你試過沒?”
素心點頭。
“這樣,一會兒我去鏡湖的時候,你先不用跟著,你換了衣裳去打探那幾個女弟子的事,探的差不多了,你就回來熬藥再給我送過去。”
顧卿煙吩咐著。
素心捋了捋思路,大致明白了顧卿煙的想法,合著這是要比誰身子弱啊?
但也沒招,素心向來知道顧卿煙是個鬼主意多的人,她要乾什麼怎麼乾達到什麼目的她自己門清,而作為她手下人的他們,照著吩咐去做就行了。
於是素心應下了,先放下了藥包,說是去給顧卿煙端早飯去,顧卿煙點點頭,雖說早起了沒什麼食欲,但還是得墊吧幾口的。
這一早巧的是柏嬌月也並沒有一大早就去,早早起了便是在房中寫字畫畫,芙兒不知柏嬌月這是有什麼用意,一直不敢問,在一旁伺候著,滿腹疑惑都快要寫在臉上了。
柏嬌月最後一筆落款落下,看向芙兒:“怎麼了?有什麼就說吧。”
她說話還是那麼輕柔,或許是今日心情好,不難聽出語氣裡還有幾分笑意。
芙兒替柏嬌月收起這一幅字,那上麵寫的是詩經《風雨》。
“風雨淒淒,雞鳴喈喈。既見君子,雲胡不夷。
風雨瀟瀟,雞鳴膠膠。既見君子,雲胡不瘳。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邊收,芙兒便也說道:“小姐明明已經早起,為何不直接去鏡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