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半夜被渴醒的。
從前一人在家,麥穗習慣在床邊的矮櫃上放一杯水,伸手便能夠到,眯著眼灌下半杯還能接著睡。
可眼下不同,這裡不是她自己的家,臥室內也不會準備適用於她那些小習慣的東西。
但身體總是誠實且有記憶的。
麥穗的大腦如是想著,手還不受控製往床頭櫃上探。
意料之外,她的指尖觸碰到什麼東西。
那應當是一隻玻璃杯,因擔心被睡迷糊的她打碎,放在桌子的中心位置。
杯壁仍帶著熱度,正好是能入口的溫度。
麥穗端起玻璃杯,仰頭喝了一大口,頭腦昏沉,又要睡下。
朦朧間,她聽到樓下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響。
麥穗於夢中腳下一空,遽然睜眼,在床上滾了一圈坐直身體,趿拉上拖鞋,“噔噔噔”跑到窗前,把厚實簾布拉開。
她眯著眼,將窗戶推開。
視野內,那輛熟悉的黑色奔馳逐漸遠去,很快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牆壁上的石英鐘,時針指在“2”與“3”之間的位置。
這麼晚。
還要自己開車出去。
應該很重要了。
麥穗強迫自己不要多想,躺回床被間,卻再也睡不著。
床頭櫃上,玻璃杯中液體隻餘兩個指節高度,很快冷了下去。
他總是這樣貼心,深夜出行前還想著為她倒一杯溫水。
麥穗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緒。
這種感覺像是被人拿著一根極細的針,在心臟上快速地紮,一下接著一下。
胸口沉悶酸澀,她閉了閉眼,將胳膊搭上去。
翌日清晨。
麥穗收拾好下樓,謝馮笙已坐在客廳沙發上,舉起紙質報紙細細看。
若不是親眼所見,她都要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麥穗識時務,並不過問昨夜何事發生,狀似平常,坐在餐桌前用早餐,隻在謝馮笙留她時推脫,“我今天先回去收拾。”
謝馮笙沒強留,表示自己會在忙完之後過去接她,而後吩咐榮叔載她離開。
通往車庫的蜿蜒小路兩側,昨夜還冰凍著的溪水此刻汩汩流動,水麵之上冒著嫋嫋熱氣。
昨夜她才說要搬來這裡住,今早冰麵便已了無蹤跡,取而代之是漂浮在上的幾捧睡蓮。
耳膜在震顫,心臟在跳動。
或許對謝馮笙來說,這隻是微不足道用來哄人開心的小把戲,但不可否認,在那一瞬間,麥穗的胸腔被一種翻騰湧動的情意填滿。
他們遇見彼此,如同前往一片沼澤地。
明知會越陷越深,仍舊願意冒險一試,去賭那千萬分之一的可能。
哪怕深陷桎梏,在即將沒入淤泥的前一秒,他們握住了彼此的手,也會掙紮興奮大喊一句。
我還是贏了。
在麥穗的要求下,榮叔駕駛著邁巴赫,停在距離清遠茶樓五百米遠的位置。
她禮貌道彆,下了車,將身上的大衣攏緊。
對於新住所有自己能穿的衣服,麥穗並不意外。
謝馮笙選擇留她過夜,必然做好了萬全準備。
頭腦風暴肆虐,並沒有影響到她腳下的動作。
麥穗步伐迅捷,沒兩分鐘便踏入清遠茶樓正門。
滿室茶香撲麵而來,讓人莫名放鬆。
從前麥穗來得勤快,侍應生基本都認識她,後來有了得力幫手,她便時不時想要偷懶,隻讓茶樓經理將需要看的資料用郵件發給她。
如今侍應生也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