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想起麵前這位的來曆,忍俊不禁:“若是那玉腰奴真如傳言中那樣貌美,夫人彆看他現在說得好聽,到時候第一個叛變的定然是戴公子。”
白衣男子名叫戴拂塵,是北方名門戴氏的繼承人,從小身體不好,被家裡人送到醫藥世家治病,對醫藥一道很有天賦,乾脆被收做關門弟子,學了一身絕佳的醫術。
隻是這人有些怪癖,平生隻愛美人,學成後並不像他師門和父母期望的那樣懸壺濟世,病人在他這按照容貌被他分為三六九等,輕易絕不出手替人治病,尤其是醜人在他這沒有生存的價值。
兩年前崇州大亂,崔蓉蓉帶著青州軍從叛軍手上將他解救下來後,這人就賴著不走了,戴拂塵走遍天下,見過的美人不少,像崔蓉蓉這樣如蓮的美人在他生平所見能排第一,她身邊的侍女個個也是賞心悅目。
憑著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戴拂塵成功留在青州軍,對崔蓉蓉英年早婚的事情每每提到都忍不住扼腕,若她嫁的是個醜人也就算了,他一丸藥就能將人毒死,可偏偏樓應鐘也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崔蓉蓉夫妻倆雖然聚少離多,但感情甚篤,戴拂塵覺得無趣,但還是為了美人留在青州。
聽了侍女的話,崔蓉蓉點點頭深以為然。
兩日後,崔蓉蓉的車架終於到了皇城。
為了顯示對她的重視,樓應鐘親自帶著朝臣和一眾命婦在宮門口迎接她,崔蓉蓉換上象征尊貴的玄色衣裙,上麵用金線繡著鳳凰,頭上珠翠環繞,清豔出塵間又多添了幾分貴氣。
崔蓉蓉虛扶著樓應鐘的手臂,環顧一周後沒在人堆裡發現自己想找的那個人,笑吟吟地問他:“為何不見那位女郎?”
樓應鐘自然知道,崔蓉蓉人雖然遠在青州,但對內廷的掌控卻沒有一絲錯漏,雖然那些信件沒有他點頭絕對無法送到她手上,但大體來說皇後有能力有手腕,對此他樂見其成。
“病了。”他言簡意賅,對此並沒有什麼不自在,崔蓉蓉為人寬和大度,造反的這幾年裡他們一個攘外,一個安內。
崔蓉蓉點頭,不再追問,正要再說些什麼,就聽見遠處吵吵嚷嚷的,這聲音越來越近,混雜著太監尖利的勸阻。
“女郎不可!”
一匹體態神駿、長鬃飛揚的雪白駿馬從禁宮深處飛馳而來,馬蹄落在石磚上發出富有韻律的噠噠聲,四蹄翻騰間便將身後跟著的宮人侍衛甩遠。
崔蓉蓉認出這是樓應鐘的戰馬,出征時喂糧梳理從不假手於人,十分寶貝。
現在這滿身神氣的馬兒背上卻馱著個年輕女郎,眼看要撞上崔蓉蓉一行人,這女郎臉上絲毫不見慌亂,輕輕一勒韁繩,□□白馬兩隻前蹄高高揚起,隻差毫厘就要衝撞到為首的崔蓉蓉。
後麵跟著的一群命婦看著眼前的場景驚慌不已,片刻之間已經亂成一鍋粥。
馬上的年輕女郎身穿男裝,一頭烏黑油亮的長發編了數十條小辮子彙成一股,高高綁起。
臉上不施粉黛卻美麗無匹,珍珠般黑亮的兩隻眼睛在日光下熠熠生輝,鬢邊彆著一朵開得正盛的火紅石榴花,卻不及她微張著的雙唇半分嬌豔。
馭馬花了她不少力氣,她蒼白的麵頰泛著潮紅,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看向崔蓉蓉,捏著鑲滿寶石的馬鞭將她下巴挑起。
崔蓉蓉被她容貌所懾,乖順的任由她輕飄飄的目光在自己臉上慢慢掃過,羽毛一樣的輕柔卻又帶像被蛇舔過的黏膩,讓人忍不住戰栗。
“你就是皇後?”她驕縱地問道,不等崔蓉蓉回應繼續說:“倒是個美人。”
太近了,崔蓉蓉心想,這美貌女郎柔軟嬌嫩的雙唇甚至快要吻上她的臉,帶著香氣的鼻息灑在她的皮膚上,崔蓉蓉藏在寬大衣袖裡的手指忍不住微微蜷縮。
“你就是玉腰奴。”
“噓,”女郎用馬鞭抵在她唇邊,繞到她身側,一隻手環住她的肩膀,美人蛇一樣將攀住她,在她耳邊低聲私語:“怎麼能叫這卑賤的名字汙了美人的嘴。”
“那我叫你什麼?”崔蓉蓉脫口而出。
她並未回答,隻是直起身體看向崔蓉蓉背後快關上的宮門,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越過喧鬨的人群,在宮門關閉的最後一刻穿過那道空隙衝出去。
“待我回來再與你說。”風把她話語和帶著快活的笑意送到崔蓉蓉耳邊。
崔蓉蓉抬手摸了摸剛才被她碰到的地方,頰邊傳來奇怪的觸感,伸手一摸,那女郎不知道何時把石榴花插到了她的鬢間。
“陛下平時也這樣與她相處?”崔蓉蓉捏著花,輕聲問道,不等樓應鐘回答她又繼續說道:“宮中縱馬可是重罪,私自出宮更是罪加一等,等女郎回來,不如將人交給我管教。”
樓應鐘看向她,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