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深疲憊地擦了把臉,好苦啊,這樣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他又困又累,看起來脆弱又茫然。
他這樣子實在太招人眼了,剛走出洗手間林見深就被人攔下。
那男人醉醺醺地拉著他不肯放手:“林見深,何必這麼辛苦呢,我早就看上你了,隻要你陪我一晚上,我就出錢治好你那快死的媽,怎麼樣。”
林見深被他噴出來的酒氣熏得幾欲作嘔。
“五十萬,一晚上怎麼樣。”那男人大著舌頭,用一種黏膩的目光看著他。
附近的人都停下腳步,抱著手臂看好戲。
“哪裡來的臟男人小氣鬼,五十萬也敢在這裡叫。”旁邊來尋歡作樂的女人不屑:“我出兩百萬。”
人群開始沸騰。
酒吧的人聽到動靜,都紛紛圍了過來。
來這裡玩的人本來就都不差錢,這兩個人的行為好像打破了某種平衡,現場不僅沒人阻止,反而開始紛紛競價。
“我出五百萬!林見深,今晚你是我的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叫了一嗓子:“早就看不慣你那副清高樣子了。”
林見深嘴唇微動,看著眼前的醜陋鬨劇,他胃裡一陣翻騰。
他沉默的被人群圍在中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捂著嘴幾乎就要吐出來,叫到五百萬之後,所有人都沒再說話,看著林見深等著他的回應。
“抱歉。”林見深的聲音微不可察。
“嘖,吵死了。”一道嬌蠻的聲音從人群後麵響起:“這點錢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
所有人都轉頭往後看,一個拿著盲杖的美麗少女皺著眉頭站在那裡,大家被她的容貌所懾,人群猶如摩西分海般自動散開。
寧嘉寶走到人群中央,對這些人的行為嗤之以鼻:“窮鬼就彆做這種競價的事惹人發笑了吧。”
“五百萬還不夠我家的狗包機出去旅行的。”她語氣嘲諷,神情刻薄,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
“五千萬。”她冷笑著,毫不在乎地把手上的黑卡扔在地上,落在眾人腳邊。
她語氣不耐,剛才叫價叫得起勁的人都默默閉嘴。
她有一種超越了年齡的驚人般的美麗,氣質靡麗,明明打扮普通卻難掩滿身貴氣,林見深在她身旁都變得有些黯淡。
這美麗到有些妖異的少女和氣質頹廢的林見深站在一起,宛如佳偶天成,滿室生輝。
“
我還以為你們這些垃圾不知道怎麼閉嘴呢,這不是挺會的嗎。”她神色暴躁。
“癩/□□就乖乖地待在井底,彆跑出來惹人厭。”
有人從她的美色衝擊中醒來,聽見她說話這麼不留情麵,想到上流圈子裡從沒聽說過有她這號人,當即覺得她是為了林見深在硬撐。
“你說有五千萬就有五千萬?我還說我有五個億呢,今天就讓你吃個教訓,告訴你出門在外逞英雄的下場。”
他起了邪念,非要出手教訓教訓她不可。
林見深擔憂地握住她的手臂,在她耳邊讓她快走,他沒關係的。
眼看那人的臟手就要碰到寧嘉寶,沈悠悠終於帶著沈家的保鏢趕到,十幾個肌肉虯結,戴著墨鏡的西裝暴徒往寧嘉寶身後一站,整個空間靜的針落可聞。
“剛才那隻癩/□□,吵得我頭疼。”寧嘉寶耐心耗儘:“讓他滾回垃圾堆。”
在身後拳肉相交的聲音中,寧嘉寶轉身就走,林見深始終牢牢抓著她的手臂,身後求饒聲和慘叫聲不絕於耳。
林見深跟著寧嘉寶回到沈家大宅,沈父沈母還沒睡,見寧嘉寶一臉陰沉不敢觸她黴頭,眼睜睜看著她帶著個陌生青年進了房間。
兩人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沈悠悠。
沈悠悠摳臉:“那是嘉嘉新交的男朋友,在咱們家借住一晚。”
沈悠悠絕望,她實在想不出什麼更好的借口了,寧嘉寶在這又沒有朋友,她總不能說這是她花了五千萬英雄救美,買的包夜對象吧。
寧嘉寶房門緊閉。
林見深局促地站在她麵前,垂著眼皮開始解扣子。她是不一樣的,如果是她的話,他毫不遲疑。
他又惋惜又慶幸,惋惜的是這個像神明一樣衝天而降的美麗少女居然看不見,慶幸的是這樣她就看不見他卑微局促又可憐的樣子了。
“唱歌吧。”她打斷他。
她側著身子蜷在床上,美麗卻沒有焦距的眸子落在半空中,目光空空茫茫,既沒有看他也沒有看彆的什麼。
這一刻她好像和台上的林見深重合了,她高高在上,美麗無匹,世人皆不在她眼中。
她脫去在外人麵前的刁蠻任性的驕縱外表,輕聲說:“唱歌吧。”
“雖然看不見,但是我喜歡你唱歌的樣子。”
林見深想,她想說的應該是她喜歡自己的歌。
沒有樂器,他走到寧嘉寶身旁,跪坐在床邊為她唱他自己寫的一些不成曲調的歌,她緩緩閉上雙眼,長而卷翹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好像羽毛搔在他的心上。
林見深聽見冰雪消融的聲音。
第二天,她又變回那副高高在上的刻薄樣子,在林見深問她要手機號表示以後會還錢的時候,她懶懶的說:“我猜你在用一種惡心的感恩眼神看我,但是不必。”
昨晚的柔軟好像流星,一閃而逝,寧嘉寶傲慢的說:“我心情好時碰到路上的小貓小狗也會摸一摸,給根火腿腸。”
他就是她隨手救的小狗,人類會愛上狗狗嗎?
林見深的眉間又爬上一點憂鬱:“我知道了。”
窮小子和富家女之間隔著天塹,林見深不甘心,星星也好,月亮也好,他遲早會讓她墜落在自己掌心。
他推門的聲響驚動了守在門外困倦的一家三口。
沈父沈母和沈悠悠隱晦的目光在他和寧嘉寶身上轉悠,看到兩人衣衫齊整,齊齊鬆了口氣。
從那天起,寧嘉寶就好像打開某種了開關。
她開始日拋男朋友。
可能是看不見的原因,她尤其鐘愛搞音樂的,一開始沈父沈母還擔心她會被窮小子帶壞,後來發現他們擔心早了,人家早分手了。
雖然不知道她那些男朋友是哪來的,但是管又管不住,提醒她有婚約在身吧,她反而更肆無忌憚。
寧嘉寶振振有詞:“我這麼漂亮,怎麼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眼見逆女攔不住,沈父沈母隻能幫她一起瞞,沈母破罐子破摔,與其讓她找那些不知道底細的人,還不如她先把把關,挑點知道底細&#303
40;青年才俊出來。
反正照月那孩子要上學,時間上剛好能錯開,等訂婚後有人管著,說不定嘉嘉就能收心了呢。
沈父沈母自我催眠。
沈悠悠毫無底線,甚至主動幫她收集各種資源,放學後和沈母一起拿著平板替寧嘉寶選妃。
寧嘉寶看不見,也沒什麼娛樂,每天和係統琢磨一個惡毒女配該有的修養,在係統的輔助下,她果然進步神速。
聽完她的事跡,沈懿眼前一黑。
這時候傭人敲響他的房門,說穆四爺來訪。
這位爺身份貴重,手段狠辣,家裡現在亂糟糟的,沒有能招待客人的地方,沈懿強打起精神,雖然不知道他突然來訪是為了什麼,但想起穆四爺喜歡賞花。
“把四爺請到玻璃花房。”
沈家的玻璃花房是沈爺爺沈奶奶花大價錢造的,裡麵有很多名貴和稀有的品種,在祖孫三代的細心打理下,沈家的花房在圈子裡小有名氣。
和彆人對他的稱呼不同,穆四爺非常年輕,他長年身居高位卻氣勢內斂,他好看的皮相和他狠辣的手段一樣出名。
沈家和穆四本來交情泛泛,最近沈父領頭的一個大項目和穆四有點關係,聽說他喜歡賞花,正好最近他搞到一株非常稀有的金絲雀芙蓉,就請他過來。
傭人把他帶到玻璃花房後就離開。
穆四剛進去,就聽見一陣斷斷續續的雜亂鋼琴聲,循著聲音找過去就看見一位身姿窈窕的少女背對著自己,毫無章法地在按鋼琴的琴鍵。
“按這裡。”他走到她身旁,溫和地指正。
“嗯哼。”少女抬頭看他:“然後呢?”
穆四呼吸一滯,眼前的少女美麗的近乎妖異。
以前也不是沒有人打著賞花的名義給自己送人,他沒想到一向以家風清正著稱的沈家也會做這種事。
他將少女禁錮在懷中,摩挲著她嬌豔的唇瓣,眸光微暗:“你就是沈家送給我的金絲雀?”
少女皺眉:“金絲雀?”
最近飽受言情熏陶的她,當然知道金絲雀是什麼意思。
她回過身撫著男人的臉龐,扯出一個令人心悸的美麗微笑,有些疑惑:“你想要我?”
穆四呼吸漸重。
“世上沒有男人配得上我。”她思索一番後,對他說:“正好我最近想要條狗。”
少女被高大的男人抱在懷裡,天真爛漫的問他:“你要當我的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