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卓翻越露台,墜落在她身邊,水花飛濺。
濕漉漉的發披散在她肩上,不僅無損她的美麗,反正讓她看起來像正浮上水麵的人魚。
他撫上她的麵頰,拇指擦過她眼睛下麵那顆淚痣,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突然襲上心頭,他的表情有些羞怯,看著她說:“可以吻你嗎?”
沒等到她的回答,他就迫不及待的用嘴唇去碰她。
四片冰冷的唇輕輕相貼,還帶著水痕,阮卓蜻蜓點水一樣輕輕碰觸,一下,再一下。
數不清多少次之後,他終於回過神來,發現他們正浮在水中。
*
他帶著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上乾淨的衣服,站在她身後動作笨拙而生疏的幫她擦頭發,他一直緊緊扣著的衣領也已經鬆開,常年束縛著他的頸環被留在浴室裡。
阮卓的脖子上隻剩下一道長時間被壓出來的凹痕。
手上的戒指和耳朵上的釘環,全都被取了個乾淨,隻剩下手腕上那一串紅色串珠。
從水裡離開的時候開始,他的屏障一直處於打開的狀態,她看見阮卓的精神圖景已經改變了。
她將半乾的發紮起來,再次進入他的精神圖景時,裡麵已經變了模樣。
城堡有了顏色,紛紛揚揚的花瓣被風送到她的麵前,庭院後麵的湖泊裡,月亮碎了整個水麵。
年幼的阮卓不知所蹤。
庭院外麵籠罩著的灰色迷霧已經消散,是植被茂密的山林,她順著石板路走到樹林邊緣,帶著水汽的草地上被壓出來幾枚淩亂的腳印。
“不見了。”她說。
“被解救了呢。”他把精神圖景的崩塌說得很溫柔。
他把那串抑製器從手腕上褪下來,套到她手上,她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不尋常的熱度,隨著他收回手的動作,他臉上也開始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是結合熱。”係統突然出聲提醒。
“你走吧。”阮卓看著她,突然說道:“去離我遠一些的地方。”
他既然產生結合熱,那身為向導的她也會被影響,現在結合或許能讓自己舒服一點,但是對她來說不是件好事。
小春沒有離開。
結合熱產生之後,先是精神結合,然後是□□上的結合,從此兩人的命運交織在一起。
她沒走,但也沒打算做什麼,她本來就不是天生的向導,感受不到這種難耐的情緒。
“愛意值滿了嗎?”阮卓突然握住她的手,她看著兩人交纏的手指,問道。
“還差一點。”
這個漫長又難捱的夜晚,她查詢了很多次阮卓的愛意值,但如係統第一次回答的那樣,總是差一點。
窗外的鳥雀用尖喙敲擊著玻璃,初升的朝陽照在兩人身上。
她靠著穿坐在地上睡著了,阮卓側身蜷在她的腳邊,雙手緊緊抓著她的右手,用她的手背抵在自己的額頭上。
阮卓忍了一夜,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他的呼吸很輕,像個沒有人氣的易碎品。
小春卻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欣賞,她快要遲到了。
她把手抽回去,阮卓隻是蹙了蹙眉頭,並沒有醒。
“不去也沒關係了吧,反正那一點愛意值也是遲早的事。”係統發表不負責任言論,像一個不知道上進的廢物。
小春:……
“我真的懷疑你去看了什麼不正經的醫生,你確定他有執業證?”
係統:“你付的賬單你還不清楚嗎,人家可是業界大拿,賽博世界最受歡迎心理醫生。”
阮卓家在一段長長的坡道上麵,她下完坡居然在儘頭看見一臉陰鬱的安槐。
他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看見小春過來,一言不發的跟在她身後,一路上都死死拽著她的手。
進校門的時候安槐看見倚在校門口的葉行,白著一張臉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我是乾淨的,小春。”
“你不要去找彆人,為了你我做什麼都願意。”
校門口的人越來越多,不等她回答,安槐猛地鬆開她的手,低著頭往另一個方向走。
安槐離開的同時,她的手機開始震動。
-安槐-
[對不起,我隻是怕彆人看見你和我在一起對你不好。]
[不是故意的。]
[放學我們再一起回去好嗎。]
葉行湊到她旁邊,眼睛從她屏幕上掃過,剛想嘲諷安槐幾句,見她眼神冷冷的掃過來,想起昨天被她毀了又重建的精神圖景,還是閉上嘴巴沒敢繼續犯賤。
整個上午,她的手機都震個沒完,葉行和尹光希發瘋一樣給她發消息,她興致缺缺的看著教室外麵,隻想著快點把阮卓的愛意值刷滿。
缺少的那一點到底少在哪裡呢。
“按照這個命定之人的搞H設定。”係統忍不住提議:“要不然你睡他一次試試?”
“前世因他而死,今生還要搞救贖,這種設定,我殺了他才是正常走向吧。”她托著下巴,對係統說:“或許我應該殺他一次試試?”
係統大驚:“使不得啊,他死了世界就崩了,差的這一點愛意值就永遠都刷不到了。”
她打開尹光希的對話框,略去那些不想看的未讀,直接問他:[什麼情況下你會對伴侶毫無保留。]
她把認識的哨兵在腦子裡過了一下,隻有他看起來靠譜一點,小春打算參考一下他的答案。
尹光希回複得很快:[普通人還是哨兵和向導之間?]
[連結了嗎。]
[是否能隨意改變對方的精神圖景。]
她遲疑了一下,阮卓的精神圖景怕是不能再改變了,已經是即將崩塌,一副岌岌可危的場景了。
[一定要鏈結嗎。]
尹光希:[……]
[感受不到對方全部的愛,怎麼毫無保留?]
到這裡小春就沒有再回複了,阮卓看著屏幕逐漸變暗,直到完全熄滅的手機屏幕,有些悵然若失。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出去的消息已經超過撤回的時間了。
[你和阮卓還好嗎。]
[我是想說,之前的約定還作數嗎?]
一直到最後一節課的鈴聲響起,她也沒有回複。
在尹光希即將鎖上學生會辦公室的前一秒,他的手機響了一下,是她。
[算。]
[我想讓你再幫我一個忙。]
*
尹光希的雙手撐在背後,力氣大的差點要將沙發扶手抓碎,對坐在身旁一臉求知若渴的人說:“太多了,你隻需要分出來一點精神力就好了。”
他感受到她的精神力在自己的圖景裡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