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到了秦家,嘴巴甜一點知道嗎,彆整天一副死人臉。”霍韞手臂上掛著一排花紋顏色各不相同的領帶,在穿衣鏡前比劃著。
客廳像是被洗劫了一樣,瓶瓶罐罐倒了滿地,從大開的房間門可以看到淩亂的床鋪,衣櫃的門也大喇喇的敞著,隻剩下零星掛著的幾件衣服。
“你要多笑笑。”霍韞掐著身旁少年白嫩的臉蛋,說:“彆白瞎了這副好皮囊。”
他挑了一條紅底白條紋領帶,活潑的配色會讓他看上去顯得年輕一些。
鏡子裡的男人長相俊俏,身量中等,不像旁邊的少年那樣身高太高,容易讓人有壓迫感,但看上去也是修長挺拔。
他湊近穿衣鏡,用食指扒拉了一下眼尾,驚恐的發現那裡又多了一條乾紋,看著身旁少年和自己如出一轍,卻更加精致立體的臉,霍韞忍不住酸溜溜的想,要是他再年輕個十幾歲,南區那些貴婦還不是手到擒來。
充滿彈性的皮膚,和滿是膠原蛋白的年輕麵龐,都是他無法再擁有的。
雖然他的長相和少年相比稍顯遜色,但那份經過歲月沉澱的成熟從容,是少年霍放沒有的。
霍韞看起來圓滑柔和,整天都笑吟吟的,一副沒有攻擊性的樣子。
憑借著出色的皮相和長袖善舞的圓融性格,霍韞混在女人堆裡吃起女人飯來可謂是如魚得水。
這次攀上秦家這棵巨木,甚至對方同意他帶著已經上高中的拖油瓶兒子一起住進秦家,都在他意料之外。
原本想著撈一筆就跑路換個目標,沒想到會有登堂入室的機會。
一開始秦嫵讓他搬進秦家的提議隻是隨口一說,為了把這句玩笑般的話落到實處,霍韞花了好幾個月。
從前幾天著手整理行李開始,野心就如同瘋長的藤蔓一樣在暗處滋生。
他理了理襯衣領子和西裝外套,確保自己看起來每一根頭發絲都是完美的,霍韞想著秦家的漫天富貴,一整晚都沒有睡好,早上五點多就爬起來打理自己的外表。
他和霍放的行李塞滿了秦家派來接他的三輛車,打頭的那輛霍韞在網上見過,售價超過兩千萬的限量版豪華轎車,後麵那兩輛給他拉行李的,雖然價格稍遜,也是普通人隻敢在夢裡想的。
秦家到底多有錢?
霍韞在車裡思考這個問題,他在貴婦堆裡打滾這麼多年,有錢人見過不知凡幾,但秦嫵和需要仰仗親人或者丈夫鼻息的她們不一樣,她掌控著西京區和東京區的兩大財團。
秦氏旗下的娛樂巨頭,堃星。
造星、製片、發行,還有堃星分支下的眾多文娛公司,說是壟斷了這個國家的半個娛樂產業也不為過。
還有她早逝丈夫寧家的pvs基金會,涵蓋各個領域,隻知道擁有最先進的科學和醫學技術,這些都是網絡上能查到的資料,具體的霍韞並不清楚。
“看來你這次傍上了個不得了的人物。”霍放按著車裡的各種按鈕,隨口說道。
他平時話很少,對霍韞的私生活更是鮮少評價,但畢竟是少年人,正是對車感興趣的年紀,在霍韞的瞪視下也沒收回打量的目光。
霍韞看了一眼坐得筆直,連耳朵都沒動一下像木偶一樣的司機,壓低聲音說道:“你說話注意點,秦小姐不喜歡彆人在背後議論她。”
霍放不甚在意,他是被霍韞強按著一起帶過來的。
他把霍放的學生宿舍退掉了,三天前有專人來給他辦了轉學手續,辦完手續的那晚,霍韞拉著他喝得爛醉,激動地告訴霍放,他們以後會有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那個叫秦嫵的女人很喜歡他,說不定會和他結婚。
他們會有一個富貴的未來。
霍放看著一臉緊張忐忑的父親,心中有些不安,一切真的會如他想象的那樣順利嗎。
車子一個拐彎,駛入一段非常平緩的坡道,秦家庭院的大門緩緩打開。
數十名穿著統一服飾的傭人早已立在門邊,女傭們穿著白色上衣,淺灰色及膝裙,唯一的亮色是點綴在頸邊紮成花朵樣式的絲巾。
男仆們則是穿著褲裝。
他們安靜有序的把霍家父子倆的行李從車上搬下來,一旁頭發花白的管家迎了上來,帶他們穿過庭院,謙和有禮的說道:“兩位請隨我來,夫人稍後會在餐廳和你們碰麵。”
此時正是下午陽光最大的時候,霍放看著秦家庭院裡縱橫交錯的出風口,在室外空調的吹拂下,絲毫感覺不到熱意。
秦家母女倆住的是一棟四層樓建築,當之無愧的現代豪宅。
一行人往主樓走的時候,正碰上園丁們在打理花園,除了剪子修剪枝葉的聲音,就是自動灌溉係統噴水灌溉那些嬌貴的草皮的噴淋聲。
一路走來,他隻聽見霍韞的皮鞋鞋跟踏在石板路上的聲音。
霍韞抬頭看向麵前這棟外形像藝術館一樣的建築,大片的灰黑色和巨大的落地窗,室內除了必要的家具和擺設,沒有一件多餘的東西。
簡潔空曠,富人的專屬。
昂貴又色彩強烈的定製家具,隻是這個空間裡的一點小小點綴,牆壁上掛著的是出沒於拍賣行的名畫,還有幾幅隨意的放在角落。
霍韞看著那些被隨手擺放的畫,呼吸一滯,他是學藝術出身的,自然認識這些曾經出現在課本上的名家作品。
那是在上藝術史時,被教授們用來當做賞析案例講解的。
是真跡嗎?霍韞恍惚的想,應該是吧。
他想起秦嫵有拍藝術品的喜好,他為了討她歡心陪她看過兩次藝術展。
有錢人都喜歡住山上,這座位於西京區半山的宅子,站在露台上就能看見環繞著這座城市的淺海灣。
聽說這塊地皮就是秦家的,這座宅子的造價後麵有多少個零,霍韞一時有些數不清。
霍韞輕快的腳步突然變得有些遲疑,剛邁進秦家就看見的,這漫天富貴的冰山一角,令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絲怯意。
像木偶一樣無處不在的傭人,除了回答主人的提問和對主人問好時才會開口,其餘的時候就像人偶擺件一樣安靜的待在宅子的角落裡,隨時聽候吩咐。
在霍韞和霍放經過的時候,傭人們都停下手上的活,向他們鞠躬示意。
“霍先生,霍少爺。”
霍韞以前在彆人那裡受過不少傭人的氣,但是在秦家,彆說竊竊私語,這些人甚至和他沒有眼神交彙。
管家也彬彬有禮。
霍韞被安排在三樓中間的一個巨大的套房,走廊儘頭是秦嫵的房間,霍放則住在四樓。
“除了書房和地下室,其餘的功能性空間,您可以隨意使用。”霍放跟著管家上樓,聽他把剛才對他父親交代過的話再說一遍:“二樓是小姐住的地方,她喜歡安靜,您平時最好使用電梯下樓。”
言下之意就是沒事不要踏足她的地盤。
霍放點頭。
寄人籬下,這點規矩他還是懂的。
秦家給他安排的這個房間大的可怕,巨大的窗外麵是寬闊的露台,潔白的紗簾跟著出風口的風一起擺動。
這個露台在宅子的後方,從這裡望過去能看見庭院裡的泳池。
有個年輕女人正背對著他從跳板上往池子裡跳,她穿著黑色係帶比基尼,火辣玲瓏的身材一覽無餘。
泳池邊上還站著個男人。
她像一尾魚一樣靈活的在水裡擺動著腰肢和下肢。
霍放看見
她渾身的皮膚白的不像人類,他看不見她的麵容,從輪廓和姿態來看,應該是個美人。
他盯著下麵看得太久,那女人似乎有所察覺,她扶著泳池的欄杆出水時,那男人湊上去親她,她往霍放這邊看了一眼,他迅速閃身進了房間,將自己的身影隱在紗簾後麵。
和需要維持美貌,瓶瓶罐罐就裝了一箱子的霍韞相比,霍放的東西很少,就幾身舊衣服和一個遊戲主機。
沒過多久,傭人就敲響他的房門,告訴他要可以下樓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