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烈母不詳,父親是建築工地的一名普通工人,進城務工前是村裡的殺豬匠。
他家裡條件一般,但肉是不缺的,再加上他高壯剽悍的屠夫父親的遺傳,方行烈從小就比同齡人高大。
比起和村裡那些小孩玩在一起,他更喜歡跟在他的殺豬匠父親身後,看他割開那些畜牲的皮肉,每當這時他會提前替他父親把裝血的盆子拿來。
然後催促他快點進行下一步。
厚厚的豬皮和脂肪被劃開,從刀刃兩邊傳來的聲音黏糊糊的,光是聽到就能在腦子裡想象得到,他父親是如何快速流暢的將其一分為二,片成兩片的。
他喜歡看他父親剁肉分肉,有時在路上看到那些小動物時,他也會駐足片刻,好奇那些東西的肚子被破開時,裡麵的構造是不是和豬一樣。
但他從來沒付諸行動過,因為太弱小了,提不起興趣。
方行烈反而會救助田埂上被野貓咬斷腿的鳥雀,和被捕獸夾夾住還在掙紮的野兔。
他會小心的觀察它們的傷口,然後思考,這些傷被等比例放大到人身上的時候,人會怎麼樣。
他救的這些動物,有的活了,那些死了的他甚至還會挖個土坑埋了。
旺盛的好奇心,讓方行烈對這些課本裡麵不教的知識,求知若渴。
這些和普通孩子迥異的愛好,和不符合年齡的深沉的沉默,讓他看起來像個怪胎。
倒是沒人敢欺負他,敢向他揮拳頭的,無一例外都被他打了回去,對於那些帶著家長上門找麻煩的,他會打到他們不敢出聲為止。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方行烈小學畢業,村裡沒有中學,他沉默寡言的父親,為了讓他能繼續讀書,把那幾間破屋和幾畝田賣了,帶著他進城找工作去了。
父子倆在東京區的棚戶房裡安頓了下來,狹小破舊的出租屋,和工地裡賣力氣的父親,以及被劃分成“下等人”就讀的混亂學校。
放假時偶爾他也會去父親的工地打零工,組成方行烈青春期的,就是這三點一線的生活。
他的成績還不錯,城市裡也沒有那麼多動物給他觀察,他的觀察對象變成了人,大多數時候他隻是倚著學校,又或者是街邊巷尾的牆壁,沉默的看著這些來往的人。
青春期之後他的個子猛躥,令人印象深刻的眉眼中寫滿了被壓抑住的桀驁不馴,加上他身上和彆人不同的陰鬱氣質,讓方行烈在學校裡很受歡迎。
除了女同學,也有不少男生向他示好,都被他拒絕了,他的心思不在這上麵。
偏僻村莊裡的方行烈,好像正在融入這個世界,變成一個正常人。
有時候他父親會把/妓/女帶回出租屋,這時候他會靠在牆皮剝落,頂部生著黴斑的走廊牆壁上抽煙。
慢慢的抽個三根五根的,裡麵的陌生女人就會拿著錢出來,往往她們離開時都會忍不住頻頻側目,看向少年。
某天,他父親帶回來的女人完事了經過他時,頓住了腳步,她往回退了幾步,撚走方行烈指間快燒乾淨的煙,問他:“睡覺嗎?”
她咬著煙屁股上下打量他一眼後,開始解開衣服:“你的話,免費。”
他沒有阻止。
白熾燈下麵繞著蠅蟲和飛蛾,燈光忽明忽暗,方行烈冷眼瞧著這具女人/肉/體,終於確認了男人與女人沒有什麼不一樣,都是骨頭連著肉罷了。
人跟豬,有區彆嗎?
好像是有的,殺人引起的連鎖反應和殺豬可不同,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區彆。
方行烈看了眼斑駁的出租屋木門,將那股**壓回去,繼續保持正常。
他目不斜視的從女人身旁走過,打開門,他父親正在門
邊等著他,他佝僂著脊背,拍拍他的肩膀,說:“好孩子,你長大了。”
正是從這個晚上開始,方行烈發覺自己好像回不去了,那個他曾短暫路過的正常人的世界,徹底對他關上了大門。
他高中畢業後就填了誌願表去服兵役,一年之後就成功加入特戰隊,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他會儘情享受這“合法殺人”的時刻。
回家探親時正趕上他父親的工地趕工期,他在出租房裡枯坐一宿,等來了父親的死訊。
聽說他是從腳手架上掉下去摔死的。
最終方行烈沒見到屍體,拿到了兩萬塊錢的賠償款。
在他拿到錢之前,就已經弄清楚了,這個工程是SPV財團諸多項目的其中一個。
雖然內部有完備的工人死亡賠償機製,和慰問流程,但方行烈僅僅隻拿到了兩萬的買命錢。
施工規範和賠償款審批涉及到三個人,林斌、萬雲,和周連雪的父親。
沒有太多的傷心失落,帶著一種失去所有束縛的爽快和躁動,在探親假結束之前,他就把其中兩個人結果了。
他在林斌和萬雲身上做了點小小的實驗,骨頭被儘數打斷的林斌,四肢被係在一起,展現除了驚人的柔韌性。
萬雲則是向他展現了骨肉之間的黏性,雖然已經成了一攤爛肉,傷口破潰,但還是和骨頭黏黏的連在一起呢。
周連雪是個意外。
方行烈殺她父親時她正好闖進來,她的眼神裡有害怕有驚訝,就是沒有一個女兒對父親應有的感情。
他接觸到周連雪目光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是自己的同類。
那時還是初中生的周連雪,跪在地上抱著他的腿,求他彆殺自己,她可以跟他一起走。
彼時周連雪的父親被那兩個人的死亡嚇破了膽,辭了在寧氏的工作,整天躲在家裡大門不出,周連雪的母親和他離婚也沒能讓他重新出去找工作。
之前經濟情況不錯的家庭,一夕破裂。
周連雪的想法很簡單,她父親死了,母親再婚了,凶手看起來也不是第一次殺人,那他也算有點本事。
殺手應該挺賺錢吧?
能讓她過上比以前還好的生活嗎。
她不想當母親眾多孩子裡的其中一個,也不想跟著沒用的父親受白眼,她要抓住眼前這個變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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