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韞瞳孔驟縮,他的手垂在兩側,已經無力再掙紮。
“這麼好的人,生的孩子一定也很愛惜家人吧。”他把勺子從口袋裡掏出來,說:“我也想跟這麼好的秦嫵和寧小春當一家人呢。”
他握著勺柄,將最鋒利的地方沒入霍韞嘴唇和鼻子中間的那塊肉裡。
“你到死都沒實現的願望——當上等人享受富貴生活,就讓我來替你實現吧。”
霍韞痛得雙腿抽搐,剛才那一下霍放用力過猛,勺子直接卡進了他的牙齦裡,沿著唇線切割的時候,一直發出令人不適的刮擦聲。
霍放把它/拔/出來,在四濺的鮮血中繼續工作,還不忘安慰他:“彆太感動,就當是謝謝你把我帶到世上吧,爸爸。”
在被父親又一次拋棄,甚至送入監獄後,在那張窄窄的硬板床上苦思冥想後,才決定的霍韞的最終結局。
霍放微笑著,在父親的嘴唇被徹底剔下來之前,再一次看向頭頂上方的攝像頭,黑黝黝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緊張。
她應該都看見了吧?
*
早在寧小春被監獄長請進辦公室時,見她對牆壁上的監控感興趣,監獄長主動調出會客室的畫麵:“石橋的監控係統還是寧氏讚助的,不僅操作十分智能,畫麵也非常清晰,您還沒看過吧?”
他辦公桌對麵是一塊尺寸超過一百寸的巨大顯示屏,知道寧小春不喜歡吵鬨,還貼心的關閉了聲音。
監獄長給她倒了杯熱茶,和藹的問道:“這次還是來購買死刑犯的嗎?”
“死之前能去寧氏走一趟,這些渣滓也算不枉此生了。”他樂嗬嗬的,發自內心的覺得能死在寧氏,是一種榮耀。
SPV基金會在醫藥領域也有不小的份額,寧家人買死刑犯回去是要乾什麼,試藥還是彆的用途,他都不在乎,他隻關心處理廢品時自己能拿到多少錢。
“這次來有彆的事,短時間內都不需要再購買這些‘廢品’了。”她喝了一口茶,背後的保鏢在她的示意下把文件推到監獄長麵前。
“這次石橋監獄的擴建,除了基礎的改造項目之外,還擬定了一些額外的讚助。”保鏢代寧小春說道。
監獄長的目光從文件封麵劃過,他快速的翻到最後一頁,看到頁尾綴著的那個數字,笑容更深了。
監獄長好像看不見監控中的血腥場麵,直到會客室裡狀若癲狂的少年,將沾滿血汙的手伸向電子眼,畫麵紅成模糊的一片,得知寧小春要把人帶走時,他問道:“需要找人先打掃一遍您再進去嗎?”
寧小春伸了個懶腰,撫著裙擺告辭:“不
了,我趕時間。”
謝絕他要送自己下樓的好意,寧小春腳步輕盈的下到一樓,打開會客室的門。
剛才還乾淨整潔的地方,經過霍放一通操作之後,已經臟的不成樣子,他就站在門邊,麵無表情的盯著她。
霍放把手伸到她麵前,掌心向上,攤開。
一團血淋淋,被他捏的有些變形的柔軟物體暴露在寧小春眼前。
“我就知道你會來。”他黑漆漆的雙眼裡,這時終於有了一點亮光:“這是給秦阿姨的禮物,祝賀我們成為一家人。”
這也是,他的投名狀。
秦嫵和寧小春需要的,不是妄圖通過攀附她們而獲得財富的沒用男人,而是像他這樣能滿足她們任何要求的人。
殺人也不在話下。
保鏢拿出鑷子,把那團東西夾著放進密封袋。
霍放把手收回去,沾滿血汙的囚衣上擦乾淨,他白皙的臉上還掛著血珠子,滾滾的往下流。
他一雙眼睛看向寧小春時,滿是貪婪,好幾天沒見麵了,她好像更漂亮了。
他想問問她,剛才他華麗的表演,她看見了嗎。
“嗯,都看見了。”寧小春伸手獎勵般的摸了摸他的臉頰,說:“很棒呢,小放。”
霍放暈乎乎的想,寧小春是有讀心術嗎,她這怎麼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不是哦,是你又問出來了。”寧小春說。
霍放臉色通紅,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這麼蠢把心裡話說出來了,他眼神閃躲,就是不敢看她,手腳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一派在心上人麵前出醜了的,手足無措的純情少年模樣,如果不是這個血腥混亂的場景,絲毫看不出他十分鐘之前神色癲狂,歇斯底裡弑父時的模樣。
他甚至不敢去牽寧小春伸到自己麵前的手。
霍放的手都伸出去,碰到她了,又咬著牙硬生生收了回去,他把手背在身後,小聲說:“太臟了,不想把姐姐的手弄臟。”
過了幾秒,又覺得不甘心錯過這種機會,他把手縮進袖子裡,問她能不能牽著自己的手腕。
她沒有拒絕。
霍放被她牽著走了幾步,寧小春突然鬆開手,停住腳步,回頭看他。
“怎......怎麼了嗎?”他有些緊張,她怎麼皺著眉頭,是不是自己舔嘴唇的動作太明顯了,被她發現他在腦子裡偷偷親她了?
他向下望了一眼,有些不確定的想,還是她發現自己那裡偷偷撐起的弧度了?明明這衣服大的像麻袋一樣,一眼看過去很正常啊。
她發現他滿腦子黃色廢料了嗎?
眼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近,霍放急的閉上眼睛大喊:“我不是故意的!”
“嗯?”寧小春有些不解,“什麼不是故意的?”
霍放聞到她身上的香味,感覺到她靠近自己後很快起身,她好像在他身上放了什麼東西。
他睜開一隻眼睛,見她麵色如常,才急急鬆了口氣。
“沒什麼。”他解釋道,低頭的時候看見第二顆扣子那裡彆了一朵潔白的小花。
是她衣服口袋裡的那朵小雛菊。
“送你的禮物。”她伸出手指,撥了一下他衣襟前那朵小花的花瓣,說:“祝賀我們成為一家人。”
霍放那點緊張頓時煙消雲散,他隻覺得她真好,還給自己帶禮物,襯得他剛才那些不該有的的想法更加齷蹉不堪了。
回去的路上,他羞愧得不敢說話。
等到他們進門時,秦嫵和一個他不認識的女人站在門邊,那個女人拿著柚子葉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去去晦氣。”那女人說。
霍放被傭人們帶到浴室裡去,等他煥然一新出來的
時候,大家已經坐在餐桌前等著了,那個進門時見到的女人笑吟吟的招呼他:“快來坐,餓了吧。”
她旁邊坐著的,是之前被關在地下室的那個人。
“我叫周連雪,他是方行烈。”
周連雪態度非常和善,方行烈則是沉著臉,表情淡淡,看他的眼神裡滿是估量。
除了這一男一女,秦嫵和寧小春中間還擺著一張和餐桌齊平的高腳椅,上麵擺著寧城的照片。
霍放注意到餐桌上擺放的花也換了,之前一直是百合,現在變成了一捧小雛菊。
秦嫵雙手合十,十指交叉抵著額頭,念念有詞:“感謝寧城,為我帶來可愛又貼心的女兒,感謝霍放為我帶來美味的肉,感謝小春為我帶來有愛的一家人。”
“一家人?”霍放沒忍住。
方行烈臉上的表情不自覺的扭曲了一下。
秦嫵在那段喜感的餐前禱告之後,看著餐盤裡被大廚精心烹調之後的肉,迫不及待的舉起酒杯,在眾人各異的表情裡,快樂的高聲說道:“che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