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2 / 2)

在他接觸的那些人中,她的樣貌不是最漂亮的,精神世界也像荒漠一樣,十分貧瘠,說不出什麼有趣的話。

寧城哈哈大笑,他捂著肚子擦掉溢出來的眼淚,問她:“除了錢一無所有,這還不夠嗎?”

“開玩笑的。”在秦嫵的怒瞪下,他擦乾眼淚,一本正經的說道:“因為阿嫵需要我,所以我就來了。”

那種明明站在人堆裡,卻又遊離在所有人之外的孤獨感,以及明明躺在金山上,卻對自己沒有自信,看起來就敏感又陰鬱的樣子,在燈火輝煌的宴會裡實在是太顯眼了。

最令他感興趣的是,秦嫵稀薄的道德感,這讓寧城忍不住想把她撿回來,他開始期待在自己的打

磨下,秦嫵會變成什麼模樣。

最初知道寧城有吃人的愛好時,看著桌上那盤血淋淋的肉,秦嫵隻是皺了皺眉頭,在他的一口接一口中,好奇的問他:“好吃麼。”

甚至不需要心理建設,和寧城想象中的再三邀請之後,她才會簡單嘗試,僅僅在寧城模棱兩可的回答中,她就伸出叉子,在寧城猝不及防的眼神中,平淡的邁出了這一步。

“也就……還行吧。”秦嫵反應平平。

對於寧城的飲食偏好,她從不反對,在寧城邀請她也嘗一嘗的時候,秦嫵也不抗拒。

從那天的第一口之後,寧城就改掉了自己隻吃同一個部位的習慣,經常會換一些口感不同的部位,直到試出秦嫵最喜歡的類彆是臉頰肉,夫妻倆的菜單才逐漸固定。

他也不是每天都吃的,從他和秦嫵結婚,到發展出共同的飲食習慣,再到固定餐單,花了三年之久。

除了這點特殊的愛好,寧城溫文有禮,博聞強識,從各個方麵影響著秦嫵,在寧小春出生之際,在秦嫵身上已經找不到一絲過去的影子,在親密無間的夫妻相處中她被丈夫同化了,就像他在世間的另一個/分/身。

她斷掉了婚前那些亂七八糟的男女關係,習慣在午後陪在丈夫身邊,和他一起讀書,又或是一起掛著相機,記錄下每一個值得紀念的瞬間。

他們在北境的山上有一座溫馨的小木屋,秋冬交際之時,她會陪著寧城進山打獵,他們會在那裡住上一段時間。

秦嫵從對/槍/支的型號一無所知,到成為一個還不錯的獵手,那座山林裡的每一片落葉都見證著秦嫵的成長。

說寧城把秦嫵的人格重新塑造了一遍也不為過。

直到女兒出生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寧城也是秦嫵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是秦嫵的唯一,這並不代表寧小春就受到了夫妻倆的忽視。

她是在父母全心全意的愛中長大的。

這種感情,不同於秦嫵對寧城那種愛入骨髓,帶著病態的依賴,相對來說更輕鬆簡單。

寧小春五歲那年,寧城的身體開始出現問題,他告訴病床前的妻子,他已經無法為她帶來身體上的歡愉,她可以去彆人那裡尋找這種快樂。

男人還是女人,都無所謂,隻要她覺得高興就好。

在這個問題上,從他們結婚之時他就是這麼強調的,他隻要秦嫵的靈魂。

秦嫵沒有多說什麼,更沒有勸慰寧城,她隻是像他說的那樣順從本心。

寧城死的時候秦嫵還是崩潰了,她按照寧城期望的那樣,把他身上最好吃的部位一口不剩的吞吃入腹。

他的骨架經過特殊處理之後陪伴在秦嫵左右,但這並不能緩解秦嫵心中與日俱增的焦慮與空虛。

她常常和男朋友玩到半夜之後,跑到寧小春的床上,神經質的盯著她和丈夫輪廓相似的麵容,想下嘴去咬她。

丈夫的味道從曾經縈繞在鼻尖的各種味道,變成了纏在舌尖揮之不去的另一種滋味。

她開始不再滿足於各種死刑犯的味道,秦嫵覺得,那些社會渣滓吃起來,彌漫著一股讓人作嘔的垃圾的味道。

在秦嫵又一次盯著寧小春直到天亮之後,她的食欲如同被風吹滿的船帆,再也無法抑製。

天還將亮未亮的時候,她舉起的刀尖已經戳進了時任男朋友的手臂,正當她要再進一步的時候,寧小春及時出現阻止了她。

寧城活著時,秦嫵和寧小春是綁在他身上的兩根絲線,每當他想要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時,她們就會將他狠狠勒住。

丈夫死後,年幼的寧小春主動握住了秦嫵身上的韁繩,牢牢控製著她,無數次將她從懸崖邊上拉回來。

比起傳統意義上的母女關係,寧小春才

是絕對控製著秦嫵的那一方。

她就像一個冷漠又絕對理智的馴馬師,懂得一味的勒住繩索不是長久之計,每隔幾年她就會為秦嫵精心挑選獵物,在秦嫵思夫成狂徹底失控的時候,為她找來可以緩解她病症的解藥。

——和寧城的某些部位極度相似的男人。

妄想著以身體和情感控製秦嫵,覬覦秦家和寧家財富的沒用男人。

自以為是中了大獎,掉進金山裡,握住了改變命運的契機。

實則是一腳踏進食人妖的洞窟,踩進了寧小春和秦嫵精心織出來的蜘蛛網,成了秦嫵的盤中餐。

先是眼睛,然後是耳朵,今年則輪到了嘴唇。

這些和寧城相似的五官,就和秦嫵想象中一樣的好吃,這份美味足以慰藉她對寧城的思念,和將那些社會渣滓吃掉時忍耐的怨氣。

但最近事情好像迎來了轉機,在秦嫵即將迎來四十六歲生日的這一年,寧小春破天荒的為她的食譜做了一些改變。

她美麗又昂貴的餐盤,終於要和那些臭氣熏天的死刑犯說再見了。

可愛的女兒甚至為她帶來了一群家人,一群一看就和她是同類的人。

*

秦嫵舔了舔嘴唇,抱著寧小春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輕問道:“同類們......也可以吃嗎。”

寧小春當然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有所指,嚴肅的告訴她:“家人是不一樣的,所以絕對不可以。”

這群變態可是她精心為秦嫵挑選的家人。

“那好吧。”秦嫵遺憾地說:“那不是家人的時候就可以了吧?”

她撒嬌似的抱緊寧小春,像個小女孩一樣嬌憨的笑了。

“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寧小春含糊其詞:“或許可以?”

秦嫵眼睛裡寫滿了期待:“真好,真希望那天快點到來。”

她向女兒再三保證:“在此之前我會對他們好的,非常非常好,畢竟是小春你選擇的家人嘛。”

母女倆溫情脈脈的同時,霍放像幽靈一樣從四樓飄下來,在一片黑暗中走進方行烈的房間。

銀色餐刀在他手中翻轉,轉了一個圈後他眼神凶狠的握住刀柄,對著方行烈的床鋪連刺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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