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好的情況下要把電纜修好,尚且要一陣子,更何況現在大雪封山。
即使聯絡中心發現情況不對,寒潮連續不斷,極端天氣下,很難安排直升機上山。
客廳裡壁爐的火燒得正旺,宅子的管事終於帶著一身涼氣姍姍來遲,恭敬的向霍放三人鞠躬後,上樓接受秦嫵的問話去了。
“這是好事呀,天都在幫我們,不是麼。”周連雪聳肩:“在這裡待的時間越長,對我們越有利。”
暴風雪之下斷聯的山莊,多適合展開愛情故事的場景啊,光是想想都讓人忍不住熱血沸騰。
擊潰寧小春的心理防線,讓她對自己俯首稱臣需要多久呢,半個月?還是一個月?
方行烈意味深長:“真的會像你想的那麼順利嗎。”
晚飯時間,秦嫵看著桌上的菜色,不甚滿意。
“寒潮猛烈,您又來得匆忙,控製中心來不及運送補給。”管事站在秦嫵身旁,看出她的不滿,主動解釋道:“這已經是目前宅邸裡能做到的極限了。”
接著又彙報了電纜被破壞,和外界斷聯的事。
管事臉上帶著憂慮:“加上您帶來的傭人,山莊內現在共有十五人,冷庫裡儲藏的食物不多,僅供所有人食用五天。”
“在食物耗儘之前,我會儘量想辦法聯係上控製中心。”
秦嫵沒說話。
飯桌上除了偶爾發出的碗勺碰撞聲,就隻剩寧小春手上的東西發出的哢噠聲。
她拿著一把小巧精致的左/輪/手/槍,子彈被她提前取了出來,無聊的一直在用手撥動轉輪。
這是二十年前寧城送給她的,很有些年頭了。
自從當年在這裡收到這份禮物後,就一直放在山莊裡,沒想到那之後寧城的身體就不好了,一直拖到現在才和它再次重逢。
“通訊恢複後,你就下山去吧。”秦嫵不悅地說:“我花這麼多錢養著你們,不是為了開心出遊時拿來掃興的。”
寧城死後,維護山莊的開支沒有削減,出現這種狀況,是管事的無能。
沒有太多的辯白,他謙卑的退了下去。
入夜後,周連雪潛進寧小春的房間。
造型簡單的黃銅床架,潔白卻繡著繁複花紋的蕾絲床單,以及深陷在柔軟被褥中的寧小春,昏黃的壁燈照著她雙眼緊閉的沉靜麵龐。
她交叉的雙手搭在腹部上,就像童話裡的睡美人。
周連雪站在床邊癡癡的看了一會兒,差點忘記自己深夜來訪的理由,她小心翼翼翻身上床,雙手伸向她纖細脆弱的脖頸。
她沒有親手殺過人,但她見過方行烈殺過不少,他想搞錢又不想弄臟自己衣服的時候,就會舍棄工具,用他那雙鐵鉗一樣的手,握住對方的脖子,在反複收緊和鬆開的過程中,那些人會熟得像剛煮熟的蝦一樣。
經曆過數次的大腦缺氧後,他們會一改剛見麵時的態度,對方行烈的指令無有不從。
想得到什麼,就必先令其恐懼。
周連雪想得到更多的養分,和方行烈一起時,她無時無刻都在吸收著來自他和彆人的負麵情緒。
害怕和恐懼的同時,這些也是她的氧氣。
她滿懷期待搬到秦家,卻發現待在寧小春劃好的圈子裡實在太無聊了,以前還要協助方行烈毀屍滅跡,現在多了一個霍放,她隻用在旁邊看著就行了。
她受不了這種逐漸被邊緣化的狀況,寧小春身邊的人也多得讓方連雪煩躁。
外表孱弱的寧小春也讓方連雪心中升起一種錯覺,不如把她關起來,就這樣一次性吸乾她的全部養分吧。
從手心傳來的汗意將周連雪亂跑的注意力拉回來,眼神
聚焦後,她驚訝的發現寧小春已經醒了,兩隻黑漆漆的眼睛正盯著她。
“十分鐘了。”寧小春說:“你掐著我這麼久,卻什麼也沒做,阿雪比想象中的還廢物。”
她抬手按在周連雪肩膀上,把她推倒。
“要像這樣才行啊。”寧小春坐在她腹部,雙手覆在她手上,引著她的手去掐她自己。
寧小春湊到她耳邊,一邊有節奏的收攏手指,情人低語般說:“阿雪喜歡這樣吧?從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想讓我這樣做了吧。”
周連雪眼中水光盈盈,麵色潮紅。
還不夠,還想讓寧小春再用力一點,在大腦因為缺氧而陷入麻痹的瞬間,才是最爽快的,現在她帶來的隻是純然的窒息感。
然而寧小春不顧她眼中的祈求,輕描淡寫的把手收回:“有價值的人才能從我這裡得到獎勵。”
周連雪喜歡她在這種親密行為中的攻擊性,她愣愣地問:“我要做什麼,你才會再來一次?”
寧小春正思考的時候,樓下傳來淒厲的尖叫聲。
宅邸裡的燈逐漸亮起,就連秦嫵也被喊聲驚醒。
一時間,宅子裡所有人都相距在大廳,傭人們驚駭的看見大廳的吊燈上,用繩子倒掉著一具無頭屍體。
地上用鮮血寫著“明天見”,旁邊扔著一柄沾血的斧子,應該是凶手為了震懾剩餘的人,刻意留下的。
方行烈視線從這群人身上掃過,撿起長斧掂了掂,又重又沉,一般人拿起來都很吃力,更彆提揮動它去砍人腦袋。
死的是秦嫵從西京帶來的人,這座宅子裡還剩下的十四個人儘數到場,他的目光在那幾個身形魁梧的男人身上逗留了幾秒。
按照一般走向,凶手應該就在這座宅子裡,在這些人之中,現在這裡的人應該陷入猜疑和朝不保夕的恐懼。
然而大廳裡卻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寧小春拍了拍周連雪的肩膀,低聲對她說:“你不是想再來一次嗎?”
“在這裡徹底淪為屠宰場前,把凶手找出來殺掉,我就滿足你。”
周連雪下意識想拒絕,她隻是一個柔弱的後勤,這種窮凶極惡直接砍頭分屍的殺人犯,她應付不來的。
寧小春卻挨著她,隔著有些厚度的睡衣,悄悄給她遞來一樣堅硬的東西,問:“會用吧?”
她摸出來那是寧小春晚飯時一直在玩的那把左輪。
“這可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很珍貴的東西。”她在她耳邊吐氣,像毒蛇吐著信子,誘惑著周連雪,引導著她說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周連雪痛苦的皺著眉頭,完全看不出之前在霍放和方行烈麵前放狠話時的從容。
“那好吧。”她用眼神描摹著寧小春的輪廓,對這個無異於是讓自己去送死的提議,屈服了。
傭人們在管事的指揮下把屍體放下來,用布裹著抬到外麵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