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剿匪軍如鐵桶般團團圍住山寨,但短短數日也沒有山匪出來投降。可端王不急,山匪出不來百姓也不急,急的人要麼遠在天邊要麼無足輕重,所以就這麼耗著。
自那日得了雞蛋,褚時鈺就愛上了出門,雖然就得了那麼一次柳如思的東西,可他也發現上街走走確實比呆在客棧舒服。
隻是想多出門走走,漫無目的閒逛,昨日逛了城東,今日可能就逛城西。
路過一處勾欄瓦舍,一張帶著香風的絲絹落到他眼前,抬頭就看到樓上妙齡女子身弱無骨倚著欄杆,見他抬頭頓時眼睛亮了亮便嬌笑道:“公子可願幫奴家將絲帕撿上來?”
褚時鈺冷著臉一言不發,徑直踏著絲絹就走了。
而芳春院樓上頓時鶯鶯燕燕笑作一團,都在取笑那拋絲絹的女子。
“今日你眼光也不錯,挑了個俊俏兒郎,可惜人家呀,不上鉤~”
“那可不是,還費了條絲帕呢,嘻嘻~”
那女子也不惱,隻是叫身邊的小丫頭去把絲絹撿回來。她扔的時候可沒看見臉,隻是見那人身穿布衣卻氣勢不凡,背後隱約有幾個人是跟著他的,便想試那麼一試。
沒鉤上也就沒鉤上吧,在這煙花之地,不主動去尋每一絲可能,就會注定爛在淤泥裡…
褚時鈺卻被突然的打擾攪了心情,城裡胡亂逛了一圈,乾脆出城去了剿匪軍駐地。他正思念著柳如思,抬眼卻看見那些倚欄賣笑的妓子,他覺得是對她的玷汙!
遙遠的京城,富麗堂皇的禦書房中,皇帝褚天明靠在椅上聽貼身太監給他通報消息。
聽罷他那雙爬了眼紋的丹鳳眼微眯。“時鈺就讓兵將圍著那山寨,自己每日閒逛?”
徐公公據實道:“是,端王每日閒逛,偶爾去一趟剿匪駐地,否則都在客棧。”
皇帝斜瞥徐公公,語意不明的說:“時鈺自出宮便鋒芒外露,勃勃雄心絲毫不掩,隻是他往日行事磊落且有度……真是閒逛?”
徐公公也疑惑,但傳來的消息不會有假,隻是躬身道:“端王第一日去了平民糧鋪、看了街角菜攤、到過屠戶門麵;第二日漫無目的,從客棧左拐右繞走到金燕城東門,站了會兒,回了客棧。第三日沿著西街…”
“行了。”皇帝揮停流水賬般的日報,拿起桌上的奏章翻看,淡漠道:“量他也翻不出什麼大浪,就讓他玩些時日,看看能玩出什麼花樣…”
同在京城的丞相府。
“外公,你說褚時鈺到底在乾什麼?本宮那些人,他是殺還是不殺?”褚時琪雖說已經決定棄了這批人馬,但到底是費了心血經營的,是以一直在默默關注著,誰料他三皇兄猶猶豫豫,就一直在那磨著,磨得他心煩意亂!
老丞相皺著眉,他雖沒有皇帝那麼細致的傳訊,但也大致知道端王這段時間的動態,完全可以歸納為四個字,遊手好閒。
但這可能嗎?端王自數年前一鳴驚人,有心人都知道的便是他有多勤勉,不分寒暑每日聞雞起武、秉燭夜讀。
雖然親外孫褚時琪是老丞相的天然立場,但他也從未輕視過端王,以及稱病蟄伏的康王。
“以不變應萬變,隻要你把那些痕跡處理乾淨了,任端王再足智多謀也不能將你如何。
褚時琪原本是確定沒有留下破綻的,但褚時鈺在金燕城行事那麼詭異,他又有點懷疑了。
“之前本宮留在褚時鈺那的暗子都被挖出來了,外公可有辦法給山寨傳個消息,讓他們直接投降,之前準備好的賬冊要留給剿匪軍發現。”
金燕城,距公布剿匪已經過了十日。這兩日送來糧食物資的百姓開始減少。
有些人疑惑,山匪這麼厲害嗎?幾萬人打十天一點動靜都沒有?不過大夥也沒什麼抱怨,反正剿匪軍還在這兒,最近都安寧祥和出入平安,隻是百姓們也要過自己的生活去了。
而遊手好閒了半個月的端王,此時閒坐在一間茶舍的雅間。
兩個侍衛站在背後裝木頭,而端王自己一言不發的舉著茶杯晃動,若是有人站他前麵,就會看見他眼神放空…
雅間的門被敲響。
“在下孫知照,公子可在?”
褚時鈺回過神,眼神恢複一貫的冷淡,沒有情緒的應:“進來。”
孫知照關上門,滿眼喜色的躬身行禮道:“山匪不久前舉布帆傳出消息,他們都投降了!”
褚時鈺聞言卻眉頭皺起。“降了?兩處山寨都坐落於陡峭之處,若要強攻我軍也會損失不少。圍剿前探過,他們的屯糧夠撐至少一個月,會這麼輕易降?”
他還沒想出來該怎麼早點衣錦還鄉呢!若真按照秦烈的身份一路鄉試、會試過去,起碼得兩三年才能合理的“功成名就”。但柳如思不認他是秦烈,而且他也等不了兩三年,所以此路不通。
目前最靠譜的是“恢複記憶”,然後回去報救命之恩,可怎麼報恩他也不能留在東山村了。一是柳如思就不會留他,二是現在身為端王不可能一直留在金燕城,就算向父皇自請封地,也難以如願被封到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