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茶杯重重落在桌上,褚時鈺冷聲道:“查查!最近剿匪軍有沒有士兵將領私自靠近山寨,或往山寨傳遞物品!”
金燕城西側的兩處山寨,此時山匪們按要求脫得渾身上下隻剩一條褻褲,正一個個的舉著雙手往外走。剿匪軍們都是訓練有素的老兵,整齊站在弓箭射程外,山匪過來一個便綁一個。
帶領剿匪軍的副將一邊悠閒的抄著手,一邊暗自感歎端王足智多謀,不費一兵一卒,在這兒駐軍十日就讓山匪們繳械投降了。
而褚時鈺匆匆趕來,就看到一大片幾千個山匪像白花花的豬玀一般,被捆在一起跪在地上。
他頓時滿麵寒霜,對著副將冷冽質問:“誰讓你受降的?”
副將一時間腦子有點不夠用了,這不該受降嗎?
褚時鈺深呼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是遷怒了,於是補充道:“之前說過前兩千投降的不殺,本王言出必行,你可記得是哪兩千先降的?”
“這…”副將怎麼可能記得清,那前兩千不殺,難道不是為了動搖山匪們抵抗之心的策略嗎?這一下子全體投降了,還要分是哪些先?
“報!兩處山寨已開始搜查,發現山寨內關了幾百名年輕女子。另外有許多糧草、馬匹、金銀財物,現還未清點完畢,但在兩處山寨內都發現了賬冊,請將軍過目!”傳訊兵雙手奉上賬本。
事已至此,找副將的麻煩也沒用,褚時鈺伸手接過賬本卻沒著急看,而是看了眼那些山匪。
“讓那些女子出來給這些山匪定生死,有恩者給一枚銅錢,有仇者往他們身上刺一箭,無恩怨者略過。銅錢數為正,箭孔數為負,正負相抵,前兩千者不殺,餘者就地處決!”
“是!”副將不懂將軍在想啥,但將軍屢戰屢勝,所以他的決定不會有錯。
最後點清了山匪共計三千五百五十二人,被將士們趕著一排排列開,副將本以為會需要很多銅錢,讓人快馬加鞭跑去金燕城拎了幾萬枚過來。
然而出來的女子們或恍惚或哭喊或咬牙切齒,整個定生死的過程走完,得銅錢者寥寥無幾,甚至沒有分出去一百枚…得銅錢最多的一個山匪也不過三枚銅錢。
與之相反,被刺箭者非常多,幾乎三千匪徒人人被刺,有個彆女子都不拿箭,認準幾個山匪就撲上去生生撕咬,恨不得生啖其肉!那些山匪被捆住手腳又有刀槍架著,隻能在原地哭爹喊娘的求饒。
定完生死,天已經完全黑了,所有將士都心頭有些觸動,便是提出女子定生死的褚時鈺自己也深受震撼。
篝火照耀著,褚時鈺怔怔出神,原來女子也有這麼濃烈的愛恨,以往他隻看見了柳如思對秦烈的愛,現在才看見女子的恨。
“報!已點清山匪的銅錢與箭傷數,正者六十一人,平者二百零三人,排名第兩千者身受二箭,另有三百七十二人死於定生死。”
聽著統計的數字,褚時鈺有些後悔定了兩千的數,讓負數者活著似乎有些對不起那些女子濃烈的恨意。
“天色晚了,明日開始處決吧。前兩千負數者,負一斷一指,負二斷二指。另外今晚不予治傷不予衣食!”
“是!”傳訊兵應下就要走。
“等等。”褚時鈺目光閃爍著,沉聲問道:“中箭最多者,多少箭?”
“這…至少六十多箭吧,有些箭孔重合分不出來,人已經當場死了。”傳訊兵回答完頓了一下,補充道:“中箭最多者是經常出山掠劫之人,許多女子親人被其殺害,另外他所處山寨的幾乎每個女子,他都要…過一次。”
褚時鈺神色複雜的喃喃道:“倒是死的痛快。”
第二日的剿匪軍駐地,從天光大亮開始,屠刀冷光揮舞,斷指遍地,人頭滾滾,血腥之氣充斥著整片山林!
但聽聞此消息的金燕城周遭百姓,許多人上街敲鑼打鼓的慶祝起來,不少人還想到剿匪駐地去看看那大快人心的場麵,隻是都被剿匪軍攔住了。
客棧外送糧送物的百姓再次暴增,甚至比之前加起來的還多!
不過人的悲歡並不相通,外麵普天同慶,金燕城的縣衙裡卻一群人惶惶不可終日。
“爹!那斬我手的人你找到沒啊!”一年輕公子臉色蒼白躺在床上,右肩捆著厚厚的繃帶,卻是整條右手自肩下不翼而飛!
“彆說這些了!你趕緊穿衣服,跟著你娘一起,趕緊跑吧!”金燕的縣令匆匆拉起兒子,儼然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其實他到現在也想不通,端王怎麼會被區區匪徒襲殺?那些山匪又怎麼敢襲殺端王的?
早些日他就在慌張了,但之前抱有僥幸,覺得自己隻是分些錢財,偶爾指使山匪搶幾次,沒有證據也抓不到自己頭上,頂多因山匪搶道的事沒上報被罷官而已。
然而剛剛城門口衙役看見,端王騎著高頭大馬回來,侍從牽馬,他手裡明晃晃拿著一本賬冊在看!
剿完山匪拿著賬冊,那還能是什麼賬冊?!金燕縣令是萬萬沒想到,山匪竟然會記賬!
那上麵有沒有他的帳他已經不敢賭了,之前沒讓家眷跑是擔心會顯得做賊心虛死得更快。但現在跑了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勾結的山匪襲殺已封王的皇子,滿門抄斬都是輕的!滅幾族才是要擔心的事!
隻是金燕縣令在門被踹開的時候才知道,原來要跑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