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千章點頭認可,眼中有思慮萬千,而後說:“若去京城,將你妻子林清芝一同帶去,否則你一男子怕是多有不便,彆引得端王心生猜妒,反倒置柳夫人於險境!”
嶽子謙也領悟到關鍵,不過又有些猶豫的說:“那便將崇兒也帶去,崇兒年幼怕是離開不了清芝。”
“你還怕為父照顧不好崇兒?就留個孫兒陪陪我這老骨頭吧!”嶽千章吹胡子瞪眼抱怨道。
“大哥就在百多裡外任知洲,三個侄兒哪個不能來陪您,何必拘著崇兒。”嶽子謙臉上露出笑意,父親也太過寵愛他兒子了。
“哼,你大哥癡心仕途,三個兒子也是沾染趨炎附勢之氣,看見都心煩!”嶽千章鼻孔出氣似是不屑,隨即又眼含思量,似乎想到什麼。
“當日我雖隻是匆匆看了幾眼,但也覺柳夫人的幼子眼透聰慧,就算柳榮貴言過其實,也該是有些天資。你去到京城看看能否尋得機會指引…若是近墨者黑,成了褚姓父子那般不擇手段之人,就可惜了!”
“兒子會儘力而為。”嶽子謙應下囑咐,而後說:“那我與其他先生交接一下在授的學業,過幾日便出發吧。”
嶽千章卻笑道:“不急,你早過院試已得才名,可之前無心仕途未再多考。此行雖不是為功名,但若無官身相傍,怕是行事艱難…正好這些日還可報考鄉試,本府秋闈就在下月,你先將這舉人考了,放榜後再去趕考明年的會試,正好能名正言順的到京城。”
嶽子謙微愣,抬手摸了下還未掉完的點點黑痂。
“你這臉上不過數顆小點,落痂之後也不顯眼,若非遇上有意刁難者,定是無礙的。”嶽千章對他的擔心不以為意,轉頭又歎息道:“倒是崇兒,滿臉星羅棋布…應是無緣科考了。”
嶽子謙也心疼了一下,不過隨後又釋然道:“能平安活著已是幸事,若是真是喜歡讀書不考功名一樣是讀,何況他頑皮喜動看不出有讀書資質。”
“正是如此,平安無事已是天賜,才更感念柳夫人帶來的機緣!往後去京城莫要管那位子上將是子醜寅卯,一則儘心報恩,二則…為黎明百姓也儘些力吧。”嶽千章語重心長。
“兒子謹記父親教誨。”
大江東去,幾艘大船被翻騰的江水帶走了幾日的光陰。
褚時鈺心情舒暢的拉著小秦皓走下船,接下來沒什麼水路了,短時間都不用再多心那破紙條的事情,而且,柳如思三人終於不再背著那礙眼的背包了!
因為那三個背包就沒派上過用場,柳如思終於在船上時把幾個背包都收進行李中,隻讓小秦皓和彩雲各自隨身帶些銀兩。
柳如思的心情也不錯,她終於學會一點點診脈的技巧了,這幾天她在馬大夫的指導下,幾乎把整艘船的人的脈搏都摸了個遍!雖然目前能明確診出的隻有男女的區彆,好像沒什麼意義,但這是個好開端!
以後有大量普通人和不同病人的脈搏對比,慢慢就能掌握這項技能了——這也是為什麼中醫是非常需要經驗積累的學科,沒有老師帶領著積累經驗,看再多書也難入門。
然後,他們的快樂就出現了轉折。
一封由信鴿傳來聖旨打亂了褚時鈺的計劃。
數天前的京城,滎州大河決堤的急報傳進朝堂。
“啟稟陛下!滎州洪水泛濫,數萬畝良田被淹絕收,無數房舍被毀,百姓流離失所。微臣建議,立即撥款運糧,派出有能之士主持賑災,減輕災情的後續損害!”
皇帝頷首道:“正該如此,眾愛卿可有主持賑災的人選?”
“稟陛下,微臣認為大災過後,若有皇子親臨撫恤,定能讓受災百姓心感慰籍,感念皇恩浩蕩!”
“嗯…那依你之見,朕的哪位皇兒適合去往滎州?”皇帝褚天明一副納諫如流的姿態。
“微臣舉薦八皇子!八皇子在去往西南邊關的路上,近日正好與滎州相去不遠!陛下讓八皇子去邊關服役是想磨礪八皇子一番,而此等天災最是考驗心性和能力,也能使八皇子受到曆練!”
舉薦的大臣言辭懇切,皇帝把八皇子送邊關,對外的理由就是磨礪,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不是這回事,但皇帝這麼說那明麵上就是這回事。
皇帝微微閉眼,似乎是認真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搖頭說:“時琪年幼沒經過事兒,災區狀況稍微複雜些他可能就應對不來,到時反而耽誤了賑災,擔不了此重任。”
頓時朝堂上許多大臣臉色難看起來,但也有一部分大臣神情更加活躍。
吏部尚書站了出來,躬身道:“微臣舉薦康王!康王昔年於北方戰場大勝瓦剌,可證明康王能力不俗可擔重任,且康王封地就在不遠,而康王又是嫡長子最能體現陛下對災情的重視!”
“不可,琨兒身體不好,大災之後往往有大疫,若是染了病氣,豈不是要朕痛失愛子?”皇帝拒絕得很乾脆。
頓時吏部尚書的臉色比之前那些大臣的臉色更難看,彆人不知道康王的病怎麼回事,但皇帝耳目眾多怎麼可能不清楚?可明麵上如此,也隻能如此,難道皇帝還是不想重用康王嗎?
皇帝人群裡掃了一圈,沒有褚時鈺的黨羽站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