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命書(2 / 2)

那封皮墨色不似筆沾染上去的,倒像是一處幽暗深洞,瞧著便覺怪異。

書頁邊緣早被他翻得泛了黃,隻是看上去依舊平整,而那封皮正中間,則由金絲線勾勒出兩個大字。

——“命書”。

這是自吾棄生時就纏繞在他身邊的東西。

這命書上記載的命運,吾棄掙脫不能,忤逆不得。

翻開紙頁,前半部分已經被墨色塗抹掩蓋完全,內裡原本書寫的字段已然看不清。吾棄卻渾然不覺,頗具耐心的一頁一頁翻著,直到最後有內容顯現的部分才停下。

“反派吳棄叛國,最後身死許欒麾下,自此國泰民安……”

他喃喃出聲,視線落在“許欒”的名字上,不由自嘲道:“真不愧為氣運之子,就連這命書記載都能泛金光。”

有些稚氣的拂去許欒二字上的浮金,吾棄正欲繼續往後翻,卻見命書文字突然變得扭曲起來,後續那段劇情被濃墨狠狠劃去,紙頁慢慢浮起一段全新的文字。

【吳棄身死……許欒遂推翻反派暴政,新帝臨位,自此,國泰民安。】

這是,命書有變?

他分明記著,許欒這條線到自己身殞便算結束了,怎還會多出這麼一段來?

心跳如擂鼓,吾棄難得頭腦一片空白,頹然癱坐在地,直到凜冽寒風拂滅燭燈,他才從震驚中恍然回神。

惶惶然跪行到案前,膝蓋不慎重重磕在桌角,霎時便青紫一片,吾棄卻是置之不顧,隻顫抖著手重新點燃燭燈,拾起命書複讀十數遍。

白紙黑字,分分明明,吾棄終是不得不承認,許欒的劇情當真發生了變化。

“究竟是怎麼回事……”吾棄怔怔喃道。

他死過那麼多次,卻從未見過命書更改,怎的這次就破了例?

屋內的動靜引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隨後,一道恭恭謹謹的聲音自門後傳來:

“陛下,可是醒來了?”

吾棄回神,強壓下心中驚駭,穩住聲線答:“無妨。”

才出口,他便敏銳覺察出自己現在的音色,與自己死前仍為“吳棄”將軍那會兒,迥異。

心中閃過一絲驚訝,吾棄將屋內燭火燃得更盛,幾步置於銅鏡前。

鏡中恍惚倒映出形銷骨立的人,他隻著一件單薄裡衣,墨色長發濕漉漉貼在頰邊,更襯得麵色慘白似鬼。

可這人臉頰雖白的可怖,唇色卻豔得鬼魅。一雙黃褐色眸子向前直勾勾盯著,豎瞳泛起陰冷幽光。

——邸國君主豎瞳豔容,身長八尺,身賦蛟龍之姿,隔簾聽政,常人不可得見。

莫非,自己這是借屍還魂成邸國君主了?

思索片刻,吾棄抬手去解身上的衣衫,脖頸一道猙獰傷痕赫然顯露——就算位居高位,樹敵良多,邸國帝王身上也不該有這般嚴重的傷痕。

能遭受這般苦難的,隻會是他,反派吾棄。

動作微頓,吾棄斂眉,又將裡衣係好。

他的身體沒換,如今這與邸國皇帝無異的容貌,恐怕隻是命書使的障眼法。

原想著早些完成任務了結許欒一事,吾棄便不怎麼關注於旁人,對這位帝王所知甚少。甚至很多事情,還是依著那些模棱兩可的傳聞來定奪的。

如今複生成這帝王,吾棄竟罕見的,感到有些棘手。

且不說自己對這君主絲毫不了解……許欒一線未結,此後總免不了與其相見。如何假冒帝王還不讓那許大將軍起疑心,才是最最頭疼之事。

他與許欒相識十數年,太清楚那人是怎樣的敏銳聰慧……和心狠手辣。

胸口隱隱約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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