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順撓撓頭,眉心皺在了一處“這會不會是‘那邊‘的美人計?世人多願輕信相貌尤佳之人,天長日久,怕是萬歲爺放下了疑心,您可不得不防啊。”
皇帝略有所思,隻道“她說過日久見人心,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朕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人是鬼。”
太醫入侍後,請了脈,隻感脈象浮緊,沉按無力,乃是感染風寒跡象,即刻開了方。
入夜,皇帝用了藥卻是不太見好,養心殿的宮女太監全部隨時候命,寢宮中隻有褚湉,齊順及張德福貼身伺候。
皇帝本臥榻而眠,竟倏然從床榻上坐起,光著腳下地就找衣服穿,幾人看到這種情景紛紛上前,驚得手忙腳亂起來......
“快,為朕更衣!”他神情迷亂,昏沉中喊著。
幾人領旨隻得伺候著他把衣服穿戴整齊。
張德福一時間急的手腳無措,乞求似的道“萬歲爺這是要往何處去,您還病著呢!”
皇帝眼中昏沉,臉色可見蒼白,隻道“朕忘了,還有極重要的奏折尚未批閱,朕真是糊塗了......”
“什麼都沒有您的龍體重要,萬一有個閃失,奴才可真真兒是天下罪人了,更沒命跟老佛爺交代啊。”
皇帝置若罔聞,哪裡理會他,隻說這奏折明日要用,執意往寢宮外走,齊順緊隨其後拿了熏貂端罩為其披上。
張德福揮手示意褚湉跟上去,她這才從混沌中回神,忙奔了出去......
褚湉頭一次來養心殿的正殿,這裡是皇帝平日叫起兒的地方,她四下一望想來也和故宮中養心殿的陳設無異。
殿裡靜的出奇,隻有皇帝不時傳來的輕咳之聲,底下的三人垂手而立,不敢知會一聲。
西一長街的梆子聲響起,已是亥時三刻,褚湉抬眼,正看到皇上坐在雕龍髹金禦座上,低頭專注於批閱奏折,他本豐神如玉的臉頰似不見了往日的神采,而是完全一副忘我模樣,病態儘顯...
眼見他就要放下手上朱筆,可巧張德福此時開了腔,上前勸道
“萬歲爺,您隨奴才回吧!您得顧著眼前不是?既在病中不宜勞累,這繁雜政務您先擱一擱,老佛爺會替您擔著......”
聽得這話,褚湉驀地抬頭看向皇帝,見他默默地將筆放下,看著禦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閉上眼睛竟發出絲絲苦笑......
猛地,麵前堆落的本本奏折被他悉數揮去地上,這一舉動讓在場之人為之一驚,張德福更是撲通的跪在了地上。
皇帝隻平平道“對啊,朕怎麼忘了呢,朕每每批閱一本奏折,皇爸爸需過目才算作數……”
他笑的更深了,也笑的人心裡發慌。
他伏在禦案上,不住苦笑“朕病糊塗了,整個大清國都病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