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縣隔離區五公裡外,有一座著名的教堂「瓦爾基裡大教堂」。它位於舊鎮區,上個世紀六十年代曾經美麗又繁榮,有著豐富的物產和誘人的美食。1630年,來自英國的傳教士在這裡大興土木,創建了瓦爾基裡大教堂,改革開放以後,這座教堂見證了德縣的崛起、繁榮,也見證了它的消亡。
「瓦爾基裡大教堂」高約五座塔樓,金光閃爍的大教堂穹頂,巍峨壯觀,讓每一位前來禮拜的基督教徒都深感震撼。整個教堂建築以一種凝固的形式兀立於天地之間,像一座玲瓏剔透的雕塑,一座峭拔神奇的山脈。人們聽著教堂悠揚的鐘聲,吟誦著經文,心裡熨貼著聖主庇佑的溫暖,祈福著命運的眷戀。不知為什麼,災變開始以後,這裡總能給人心裡一種強烈的衝撞,死亡和絕望籠罩了這片大地,現如今絕大多數人已魂歸極樂,極少數幸存者在政府的保護下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人類對主的忠誠與向往也隨之消散。這也許是人類文明的崩塌,隻有身臨其境才能體會這種情感。
三人走進教堂被這裡富麗而寂靜的場景所感染,似乎看到了昔日在教堂內飄忽的身影,看到了壯麗恢宏的景觀和祈禱場麵。在陰霾和暗夜中孤寂的人們,無論什麼人,有權勢的、富貴的、貧窮的、年老的或年少的,在那些神聖的日子裡,蜂湧而至,都在神的麵前表現的肅穆和祥和。
“你不是基督教徒吧?” 李海斜楞了眼達爾利,問道。
“我不是,我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而且我討厭先天神啟論。” 說著達爾利轉而將視線集中到了教堂穹頂上。“是創世紀。”,達爾利望著穹頂上的壁畫出了神,他注意到了壁畫上亞當和上帝手指間那條裂開的縫隙,這讓他思緒萬千,不知在災難麵前是上帝拋棄了人類,還是人類迷失了上帝。
“我們為什麼要從這裡走,這裡距離醫院還有多遠?” 達爾利回過神來,問道。
“教堂後門直通醫院,如果繞道走的話,要多走十五分鐘。” 顧霈搶先回答道。
“希望你們這次沒騙我,這是我對你們僅存的信任了。” 達爾利唏噓道。
“沒騙你,我留意那裡很久了,公立醫院的藥品都已經被軍隊轉移走了,隻有私立醫院的資源他們動不了,我斷定他們藥務局裡肯定還藏有一大批處方藥。” 李海聳了下鼻子,胸有成竹地說道。
“希望你是正確的。”
“吼吼!”「非人類的咆哮聲」
“有情況!” 李海疾聲道,突如其來的聲音立即引起了三人的警覺。
“是感染者嗎?” 顧霈急忙問,他豎起耳朵仔細傾聽,眼神留意著四周。
“你們看到什麼了嗎?” 達爾利緊張地問,他的情緒恐懼到了頂點。
“我什麼也沒看到。” 李海急喘道。
“嘿,夥計,你能先把刀還給我嗎。” 達爾利懇求道,他現在急需武器防身。
“你可彆乾傻事啊!” 李海先警告道,說著他掏出小刀遞給達爾利。
“背靠背!” 顧霈提議道,他認為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背靠背是最明智的選擇,這樣他們可以獲得更廣闊的視野,並且不留死角。
“好!” 另外兩人異口同聲道。
三人顫顫巍巍的依靠在一起,緩緩向上移動,顧霈的身軀微微地顫抖,乾裂泛白的嘴唇無聲地囁嚅著,緊張得嗓子仿佛啞了一般,微蹙的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來,兩手無處安放,一會兒攥緊手槍,一會抓耳撓腮,整個人好似熱鍋上的螞蟻原地亂轉,焦頭爛額。
李海的臉色煞白,兩隻眼睛瞪地極大,惶恐不安的臉龐上,透出難以抑製的絕望之色,他極力遏製著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兩隻手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著。
就在此時,三人聽到了最不想聽到的聲音,是感染者的嚎叫,他們說話的聲音驚動了蟄伏在附近的屍群。
“大海。”顧霈喊道,“它們,它們來了!”
李海舉起手槍,瞄準從遠處奔來的感染者,一個,兩個……,這些家夥像發現獵物的野狗,眼中隻有饑餓和殺戮。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開槍,快速移動的感染者很難命中。槍聲連續響起,震落了橫梁上的灰塵,顧霈也開槍射擊,連續打空了幾發子彈,但更多的子彈擊中目標,三個率先衝進來的感染者被擊斃,兩人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李海一麵上子彈一麵喊:“快跑,快點!”
“這邊,跑這邊!” 顧霈扯著喉嚨大喊道,他感覺自己的腳快要斷掉了,汗珠也不停的從額頭上滾落。
轉眼間又有五六個感染者衝了過來,李海用了四發子彈才勉強乾掉了一個目標,用剩下的子彈向三個感染者繼續射擊,一個感染者被擊中,倒在距離李海不足三米遠的地方。而另一個跑者像惡狗一樣撲倒他身上,他用一隻胳膊拚死頂住對方的脖子,然後用槍托狠狠砸了過去。感染者的額頭被砸中,踉踉蹌蹌翻倒在地,顧霈跑過來迅速補槍,打爆了它的腦袋。
顧霈向李海伸出手,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快站起來,我們走。”
李海被拉起來,他跟著顧霈和達爾利兩人奮力逃出教堂,在神像和梁柱中間狂奔,終於三人逃出教堂,衝進了陰暗的後街。後街的儘頭有一扇鐵門,那裡就是教堂醫院的後門,李海抬槍射穿了門鎖,帶領兩人衝進門裡,突然發現有兩個感染者正在這裡徘徊,似乎在等他們。
“乾掉他們,李海!”還沒等顧霈說完,達爾利一個箭步衝了過去用一個飛刀解決了一個較遠的感染者。隨後撿起角落裡散落的鋼管,向另一個感染者猛掄過去,後者的腦袋沒撐住兩下,就像西瓜一樣被砸得破裂。
“我把刀還給他的決定似乎是錯的。” 李海還不忘嘲弄道。
“這夥計還真不賴,挺能打的。” 顧霈讚賞道。
“這裡是哪兒?” 達爾利氣喘籲籲地問道。
“我們到了,這裡就是醫院。” 李海和顧霈都認識這裡,他們小時候生病的時候曾經在這裡輸過液。
“我們快去找藥吧,然後趕緊趕回去。” 達爾利醒了下鼻子,低聲道。
顧霈帶著兩人穿過輸液病房,走進一間換藥室,在文件櫃的旁邊還有一道通向後方的鐵門,他打開門,空空蕩蕩的門診大廳出現在眼前。這裡的麵積有兩個籃球場大,這裡的玻璃窗戶已經被覆蓋上了生化塑料,前方和側麵的大門也被層層緊鎖。
“我記得沒錯的話,藥房就在走廊儘頭。” 顧霈說著,指了指右側漆黑的走廊。
“你倆跟緊我。” 顧霈打開手電,舉起槍,兩手呈交叉式,慢步前進。
三人剛剛走到一半,顧霈忽然觸發了藏在黑暗中的陷阱,一條隱蔽的繩索像敏捷的蛇一樣纏住他的腳踝,以巨大的拉力將他拉到半空中。房頂傳出滑輪迅速滾動的聲音,繩子的另一端是一台碩大的醫療櫃,這個笨重的東西從空中落下,砸在地麵上發出強烈的聲響。而顧霈像是一條被倒掛的鹹魚,頭部距離地麵一米多高,無助地左右搖晃。
“該死的,這是怎麼回事?” 李海被嚇了一跳。
“我好像踩到陷阱了!”顧霈感到腦袋迅速充血,腿疼得幾乎要斷掉,他眼前一切東西都顛倒過來,頭頂是地麵,腳的上方是房頂,這樣的場景讓人感到眩暈。
“我該怎麼,該怎麼把你弄下來?”
達爾利看見落在地上的醫療櫃,那東西連接繩子,就像一個秤砣,“看到那個櫃子沒有?把綁在上麵的繩子割斷。”
“好的,好的沒問題。” 李海迅速爬上醫療櫃,掏出匕首開始割上端的繩子,那繩子幾乎和他的小臂一樣粗,不拿出吃奶的勁根本割不斷。
“割斷繩子我就能下來了。”不幸的顧霈還在像鐘擺一樣晃悠。
“我馬上弄好,該死,這繩子真結實。” 李海罵罵咧咧道。
“嘎達嘎達。” 「神秘的腳步聲」
“什麼聲音?” 達爾利像一條警惕的蛇,他馬上察覺出了危險靠近。
“什麼,什麼聲音?” 李海邊割著繩子,邊問。
“我聽到有腳步聲。” 達爾利拿著匕首朝黑暗深處走去。
“快回來,小心那些陷阱!” 李海疾吼道。
這時突然從黑暗裡傳來達爾利的慘叫, “啊!” 聞訊的李海嚇得立刻把槍掏了出來,他舉槍向聲源處瞄去,通過微弱的光線他恍惚看見黑暗中有一個巨大的人影一晃而過。
李海的神經已經緊繃到了頂點,他朝著黑暗胡亂開了幾槍,終於在最後一槍時打中了目標,巨大的身影重重倒地,他顫顫巍巍的舉著槍朝黑暗中走去。
“你彆去李海,快回來,先把我放下來!” 顧霈氣急敗壞地說道,他不停甩動著腳踝試圖讓自己掙脫繩索,可惜繩子綁得實在是太緊,劇烈掙脫幾下都沒有任何鬆動的跡象。
見李海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裡,顧霈心急如焚地大喊: “李海,快回來!”
被吸引住的李海並沒有聽從顧霈的話,他來到身影倒下的地方,卻發現這裡什麼也沒有,達爾利也消失不見。正當他疑惑不解的時候,忽然一個悶棍敲到了他的頭上,他感覺天靈蓋劇烈一痛,然後便失去了知覺。
被吊在天花板上的顧霈察覺事情不妙,他掏出手槍,準備射斷繩索。可是還是晚了一步,一個身穿連帽衣,帶著鬼麵具巨人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顧霈剛想抬槍射擊,就讓巨人一個棍子將手機打掉,他疼得直哆嗦,可沒想到迎麵而來的又是幾記重拳,被揍的七葷八素的顧霈在劇烈的疼痛中慢慢昏了過去。
與此同時「院長辦公室」裡
桌上的步話機突然響起: “老大,我抓到了三個野狗,請求下一步處置。”
一個中年男子從鴉青色的雪茄煙霧中慢慢抬起頭來, “是蚜蟲幫的人嗎?” 男人粗聲問道,露出杏黃色的牙齒。
“無法確定,我查獲了兩大包藥品和食物,應該是逃荒的。”
男人這時站了起來。他草率而不失儒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法蘭絨西裝,隨後拿起步話機講道: “把他們帶上來。”
迷迷糊糊的李海感覺到自己好像在被拖行,他半眯著眼看了眼四周,模糊的視線內他看見自己正在被兩個穿著連體衣的光頭男人拖拽,他們把他拖進了一個大廳,四周都是膀大腰圓的壯漢。
嘩啦!” 「潑水聲」
李海被一桶涼水激起,朦朧的意識也瞬間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