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象有些虛浮,像是熱病一般。”
楊末說的時候,馬淮已經拿出了一個本子,開始記錄起來了。然後他便記錄邊問道“那不知濟康伯與夫人這兩日可有彆的不適?如吃不好睡不安穩,一類的。”
“並無。”顧鯉搖了搖頭。
馬淮點點頭,又問道“不知二位,可否讓我看一看前幾日留下的傷口?”
常安和顧鯉對視一眼,然後一起撩起了左手的袖子,將傷口都展示在了兩個太醫的麵前。二人的傷口都已經開始結痂,但是還有些軟。除了結痂外,兩道傷口都一樣地出現了一些紅點。
而且紅點的範圍都不會超過傷口那一圈,馬淮還伸出手在紅點上按壓了一下——平的,隻是顏色紅而已。
“這是無事的症狀嗎?”馬淮問道。
“當然不是,這是生效了的症狀。”常安說道,“要是不發熱不頭疼,傷口不出紅點,就代表著這刀算是白割了。”
“不曾想,濟康伯除卻才華縱橫,還有此等醫術。”楊末此時說道,“天下名醫都束手的天花病,濟康伯居然知道預防之法。”
“不知這預防之法,是濟康伯從何處得知的?”
常安笑了笑,拿起冷水毛巾搭在額頭上,說道“說來慚愧,先前尚未娶妻時,在下隻愛一人在家中讀書。讀累了聖賢書,便去看一些閒雜的書籍解解乏。”
“先前我在一本書上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記錄,說是草原那邊牛畜眾多,草原女子時常要擠牛奶。久而久之手上就長出了一些斑瘡”
“而草原上也和中原一般,時常會出現天花,人是死了不少,但是牛卻全部安然無恙。而擠過牛奶的那些草原女子,也都是一樣健康。”
“我便鬥膽猜想,擠奶女子與牛之間有什麼聯係。就覺得會不會是兩者經常觸碰到的地方有什麼獨特之處,這便發現了牛痘。”
楊末和馬淮聽到這裡都是恍然大悟,說道“那些草原女子日日擠奶,而牛痘又隻生於牛的乳房處,擠奶時難免觸碰到,這樣就會潛移默化中使人接種到牛痘,從而對天花免疫。”
常安笑著點點頭,沒想到自己見到的這些太醫,也不像某些爽文裡的一樣迂腐固執嘛,如此點撥便能想清楚。
“擠奶時感染牛痘,因為時間長,要久了才會生效,所以不會有這些頭疼發熱的症狀出現,隻不過手上會生爛瘡。”常安說道,“身上開傷口放入牛痘,此法雖然會產生某些不適,但是生效會快上不少。”
楊末和馬淮頓時對常安又是多了幾分欣賞與欣慰,前者感歎道“濟康伯當真學識淵博,居然知天下人所不知之事。”
“謬讚,謬讚。”常安擺擺手,說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接下來的幾日,我與內子的不適還會保留,而傷口處的紅點也會慢慢多起來。”
馬淮點點頭,問道‘“那這些症狀,大概是會持續三到七日?”
“正是。”常安點點頭。
馬淮此時就和楊末站起來問道“那不知濟康伯可否答應我的一個不情之請?”
“請說。”
“今日是濟康伯與夫人接入牛痘的第三日,離預測的第七日還有四日時間。不知可否允許我二人每隔兩日便造訪一次。”
“一來可以深入了解一番接入牛痘後的情況,二來,若是二位有所不適,我二人也好儘早叉手。”
常安思考了一番,這樣一來,就可以保證自己這次實驗的真實性,也多了一些保障。畢竟自己也是第一次用這樣的方法接種疫苗,萬一真的出事兒了可咋辦啊。想著想著,他又不由得看向了坐在自己身邊、正用冷水毛巾敷額頭的顧鯉。
他點點頭,說道“自無不可。”
二人頓時欣喜了起來,都站著對常安行禮,說道“那便多謝濟康伯了。”
隨後,馬淮就對著楊末行了個眼神,後者就了然地從書箱裡取出了一個厚厚的書本。隨即楊末又說道
“這是我們太醫署的醫師們一同整理的病理冊子,也是抄錄本,請濟康伯笑納。”
常安愣住了,然後就連忙擺手說道“這就不用了,我也是沒有學過什麼醫術,就連天花病這個也是從彆的書裡看來的。”
但是楊末卻直接把書放在了桌上,說道“方才我也探查了一番濟康伯夫人的脈象,發現了她有一些怪異的脈象,似乎是患有了肺病。”
常安和顧鯉都愣了一下,這都被看出來了?隨後他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如此。”
楊末就笑了,說道“既然如此,這書上也有關於肺病的一些調理辦法,濟康伯也可以參照書上的,為夫人調理調理。”
隨後馬淮就說“今日就不多打擾濟康伯與夫人了,我二人就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