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美妾 葉信言 8856 字 4個月前

擦乾了頭發,剛熬好的薑湯也送了過來。

裴元洵喝完薑湯,站到窗旁,查看外麵的雨勢。

夜色已沉,雨打風吹的跡象沒有消減,看樣子會持續一整夜。

他看著薑沅,道:“今晚不能回府了,就在此留宿吧。”

薑沅點了點頭,將軍定下的事,她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

快到歇息的時辰,薑沅去沐浴洗漱。

等她沐浴完回來,看到裴元洵坐在靠窗處,垂眸盯著繡帕裡的那對金鐲子,神色令人琢磨不透。

方才去沐浴前,她把包在帕子裡的金手鐲放到桌上,忘了收起來。

“是崔二哥的姐姐帶給我的,”薑沅默了默,輕聲解釋,“平樂縣有用金鐲子給待嫁女子添妝的習俗,姐姐雖然不在平樂,還記掛著我。”

裴元洵淡淡“唔”了一聲。

原是添妝之物。

男女婚嫁,三書六聘,男方會下定親禮,女方也會準備嫁妝,到了娶親吉日,新郎會騎上高頭大馬,帶上迎親隊伍,迎娶新婦進門。

如果她外祖尚在,家中太平,這個年紀,正是她該出嫁的時候,而如無意外,她與她那竹馬哥哥應該會結為一對夫婦吧。

裴元洵凝視著那對鐲子,唇角繃直,良久沒有作聲。

薑沅不知將軍在想什麼,他神色又變得沉冷肅然,她知道將軍不喜她會見親朋,現下還因為大雨不得已留在客棧住宿,想必心中更加不悅。

他不說話,薑沅便不敢再開口,她咬唇默默坐在一旁,等著他發話。

過了許久,裴元洵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酒釀圓子,沉聲道:“客棧方才送來的,吃些吧。”

薑沅晚上沒用飯,現在也有些餓了,將軍的神色稍有舒緩,她也悄然放鬆下來。

她聽話地點了點頭去用飯。

將軍不餓,所以一碗清甜的酒釀圓子,都進了她的肚子。

圓子味道不錯,隻是放多了甜酒。

薑沅酒量極差,吃完圓子,隻覺得頭腦暈暈沉沉的,走路有些發飄。

但待會兒將軍該就寢了,需得去展被鋪床,她揉了揉額角,腳步不穩地走到臥榻旁。

片刻後,裴元洵站到她身旁,看她遲疑著把一對枕頭塞到錦被底下,不由擰眉道:“你醉了?”

薑沅搖頭否認:“將軍,我沒有。”

說是沒有醉,人卻亂了規矩,自己沒想起要先伺候他,而是率先脫了繡鞋上榻鑽進被窩裡。

裴元洵無言片刻,掀被躺在她身側。

薑沅吃得有點撐,躺在被窩裡也沒那麼老實,她翻來覆去幾下,忽然撐起胳膊,意味不明地抿唇看他。

裴元洵眯了眯眼,沉聲命令道:“睡覺。”

薑沅一動不動地看著他道:“我睡不著,你幫我揉揉肚子。”

她當真是醉酒放肆,不知自己是何身份,裴元洵沉了臉色:“自己揉。”

薑沅轉眸看著他的臉,眨了眨眼睛,淚水便流了出來。

她抽抽噎噎地哭著,說:“你總是高高在上,又凶又冷漠,一點兒也不體貼,我小時候吃多了肚子撐,外祖母都會給我揉肚子。”

同醉酒的人沒什麼道理可講,裴元洵沉默片刻,伸過大掌放在她小腹處,一圈一圈幫她揉起了肚子。

薑沅不哭了,雙眼盯著帳子頂,喃喃著自言自語:“小時候,外祖父說過要把醫術都傳給我,我自小便想著長大後做個女大夫,治病救人,救死扶傷。”

裴元洵沒在意她的醉言亂語,大手按著她平坦的小腹,不輕不重地揉著。

薑沅安靜了一會兒,道:“你說,我去求一求將軍,或者求一求老夫人,他們會不會善心大發,放我出府?”

裴元洵的大手微微一頓,側眸看著她,低聲道:“絕無可能。”

薑沅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她呆呆地看著帳子頂,神情說不上難過哀傷,似乎那些話都在她意料之中,但她的唇卻抿著,眼神中都是失落迷茫。

過了會兒,她把手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歎了口氣道:“你說得對,等夫人進門後,將軍還允我誕下子嗣呢。我做了個虎頭帽,改了一下樣式,很好看,男孩女孩都能戴。”

她的手指無意摩挲著他的手背,裴元洵側眸看著她姣白無暇的臉頰,喉結突地一滾。

他沉聲道:“把手拿開。”

薑沅任性起來,偏不肯拿開,道:“你不要總是命令我,我不是你手底下的兵,不會總聽你的話。”

裴元洵看著她,幽深如潭的星眸中,亮起一簇難以抑製的火焰。

不聽話的人嘗到了懲罰。

起先是溫風細雨,待那雙美眸眼神迷離時,驟然降下一場疾風暴雨。

直到三更時分,方才停下。

翌日天色大亮,房裡的人還沒動靜。

東遠不敢耽誤要事,輕叩房門,在外麵道:“主子,宮裡來人,傳您進宮。”

房內,裴元洵慢悠悠睜開一雙星眸。

薑沅昨晚累了,現下窩在他懷裡酣睡,凝脂雪腮紅暈猶存,睡顏乖巧可人。

想起昨晚一時失控荒唐太久,裴元洵沉靜的眸底微掀波瀾。

無聲起身下榻,披衣出門,沉聲問:“何事?”

傳話的太監就在客棧外等著,看到將軍出來,忙上前道:“將軍,是狩獵的事,太子殿下與王相已經等候多時,官家正等著您呢......”

官家召集要員商議此事,誰知道這位從不懈怠的將軍,為何今日遲遲未去樞密院,太監為了找人,快要把整個京都翻遍了。

裴元洵當即翻身下馬,與太監一道離去。

將近午時,薑沅才醒來。

酒釀的餘威總算消失不見,隻是頭腦依舊有些昏沉。

依稀記得做了一晚被折騰的亂夢,身體甚至還有些酸痛。

但細想起來,昨日既非初一也非十五,將軍不是荒唐無度之人,莫非是自己吃了那酒釀圓子身體不適的緣故?

外麵響起叩門聲,東遠道:“姨娘,天色不早了,咱們儘快回府吧。”

薑沅渾噩的思緒被打斷,她怔了怔,忙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