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美妾 葉信言 21404 字 5個月前

待那人跑遠了,丁末急忙走到薑沅身旁,道:“沅姐,你有沒有被嚇到?”

薑沅笑了笑。

丁末出現得很及時,幫了她大忙,不過,即便他沒有來,她也會向周邊的人求助的,長街上有認識她的人,會有人對她施以援手,所以,她沒什麼害怕的。

丁末為她出氣,薑沅很感激,她勾起唇角,輕笑道:“丁末,多謝你。”

丁末捋起袖子,晃了晃自己的拳頭,對薑沅道:“沅姐,這就是那個姓牛的,以前調戲過姑娘,被我撞見揍了一頓,以後再見到他,他再敢不敬,你就報我的名號。”

說完,他又補充一句:“沅姐,這麼說吧,在整個清遠縣,隻要你提我丁末的名字,就沒人敢找你的麻煩。”

少年長眉揚起,俊臉上有抑製不住的洋洋得意,薑沅點點頭,笑道:“好。”

眼看天色快要晚了,丁末道:“沅姐,我送你回去吧。”

這段路薑沅早已熟識,哪裡用得著他送?

她溫聲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也早點回家吧。”

從長街到她住的宅子,大約需要不到兩刻鐘,她走回去就可以了。

丁末還是擔心她被方才的事嚇到,堅持道:“沅姐,這天色有些暗,說不定等會兒會下雨,我租輛馬車送你回去快點,也好早點把泥偶送給寧寧。”

薑沅遲疑了下,似乎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而短短時間,丁末已經租了輛馬車過來,他與車夫並肩坐在車轅旁,示意薑沅快些上車。

薑沅隻好掀簾進入車廂內坐下。

~~~

與此同時,薑宅。

裴元洵從甘州處理完軍務,去而複返,叩響了薑宅的院門。

他是薑大夫的遠房表哥,胡娘子沒說什麼,便讓他進到院子裡來。

他此番前來,給寧寧帶了許多抓周用的東西,當做她的生辰禮。

不過寧寧下午睡著了,此時還沒醒,胡娘子看到那諸如鈴球酥糖之類適合寧寧的吃食玩物,不由覺得,表少爺對寧寧實在是十分疼愛。

所以,即便他神色沉冷不苟言笑,胡娘子看這位表少爺也比初見時順眼許多。

她給裴元洵端了碗茶,放到院內廊簷下的四方石桌上,道:“表少爺先喝茶歇會兒,寧寧應該很快就醒了。”

裴元洵點了點頭。

不過,他卻沒有坐下,也沒有喝茶。()

此時暮色四合,薑沅還未歸家,他沉聲問胡娘子:薑大夫一般何時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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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娘子看了看天色,道:“平時這個時辰,薑大夫已經從藥堂回來了,今天回來得晚,想是有事耽擱了,”

裴元洵沉吟片刻,道:“那我去藥堂接她。”

說完,他起身走了出去。

剛走到院門處,他腳步突地一頓。

一輛馬車停在桂花巷的入口處,很快,薑沅掀開車簾,從車內下來。

她站定後,笑著衝車上年輕的男子揮了揮手,似乎在道謝。

那年輕男子身材高大,相貌俊朗,裴元洵見過,薑沅外出診病時,他就提著藥箱跟在她身旁。

裴元洵沉默看著巷口那道纖細的身影,眉頭擰了起來。

巷道的青石地麵上,落日餘暉散落在上麵,泛起厚重的光澤。

薑沅與丁末作彆後,腳步輕快地走過青石路。

臨走到宅門前時,卻發現院門不知何時打開了些許。

而已經半個多月未曾謀麵的將軍憑空出現,麵色沉冷地立在門旁,一臉若有所思地望著遠去的馬車。

薑沅滿臉都是意外震驚。

還未來得及思考,她的話已脫口而出:“將軍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裴元洵收回遙遙望去的視線,抿緊的唇角平直成一條線。

他還未開口,胡娘子已經抱著寧寧滿臉笑容地走了出來。

“薑大夫,表少爺來看寧寧了。”

表少爺。

薑沅抿起唇角,無奈沉默起來。

是她說過的,這是她的遠房表哥。

所以胡娘子讓人進來,並無什麼過錯。

薑沅簡直後悔不迭。

而寧寧兩隻小手抱著個圓滾滾的鈴球,一臉歡喜的模樣,眼神亮晶晶地喊道:“娘親......”

說著,便伸手要薑沅抱。

看到寧寧開心,薑沅也不自覺彎起唇角。

她沒再看旁邊沉默不語的將軍,而是把買來的泥偶遞給胡娘子,接過來寧寧,溫柔地問:“寧寧想娘親了沒有?”

寧寧啪嘰親了一口薑沅,奶聲奶氣道:“娘親......”

說完,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撲閃撲閃長睫,指了指一旁身材高大的表舅,有些害怕地往薑沅懷裡鑽。

薑沅抿了抿唇,表情複雜地看向裴元洵。

他臉色清冷,不苟言笑,像個無端散發威勢的冰塊,一定是嚇到寧寧了。

看到她投來的眼神似乎略帶責怪,裴元洵不自在地負起雙手。

他看著薑沅,沉聲道:“我剛到,來給寧寧過周歲生辰。”

薑沅抱緊寧寧,下意識退後一步,與他拉開些距離。

她抿了抿唇,輕聲問道:“將軍是特意來的,還是順路經過清遠縣?”

他來此地辦理

() 軍務(),來時經過清遠縣(),按路程來說,走得時候也會從這裡路過。

如果他是順路經過的,那她還不必太擔心,如果他是特意趕回來給寧寧過生辰,那她就不得不提防了。

裴元洵看出她眼神中的警惕,心頭微微一凝,悶聲道:“這裡還有公務沒辦完,不會耽擱太久。”

薑沅輕咬住唇,低著頭沒說話。

裴元洵垂眸看著她姣白無暇的側臉,亦沉默起來。

她不再開口,也沒有同意他留在這裡,似乎對他的到來十分抗拒抵觸。

她的表現尚在情理之中。

她雖對他有舊情,但積累的不滿怨恨,不可能一時半會便會消解,他若想要帶她們回府,需得先撫平她心中的委屈。

兩人都靜靜地站立著,隻有寧寧手裡的鈴球叮叮作響,在寂靜的暮色中,那聲音顯得格外清脆悅耳。

裴元洵垂眸看了一眼寧寧,又視線沉沉地看向抿唇不語的薑沅。

隔了一會兒,他放緩了聲音,道:“薑沅,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給寧寧過生辰嗎?”

他的口吻和態度,都帶著商量的意思,那雙黑沉的星眸定定看著她,好像是在請求她的同意。

薑沅躊躇起來。

他是寧寧的親爹,於情於理,她都不該拒絕他來陪寧寧過周歲。

而且,她先前也曾說過,允許他看望寧寧,但不準他帶走她,他還出言保證過,讓她不必擔心。

琢磨片刻,薑沅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他已經娶妻納妾,那妾室還已懷有子嗣,他應當是因為公務逗留此地才來見一見寧寧,待返回京都後,他自然不會再想及她們。

想到這裡,薑沅提起的心稍微放鬆些許,點頭對他道:“將軍到院子裡來吧。”

晚間,胡娘子做了一桌子菜,熱情地留表少爺在此用飯。

用飯的小廳內,瓷瓶中新摘的桂花散發著淡香。

裴元洵靜靜坐著,垂目看向桌上那一盞新沏的蜂蜜金銀花茶。

這是薑沅親手沏的茶。

自她走後,他再也沒有喝過一次花茶。

茶湯鮮澄,散發著獨有的清甜味道。

可長指停頓在距離茶盞不足一寸處,又緩緩收了回來。

他莫名想到了方才送她回來的那個男子。

很年少,長相也不錯,濃眉大眼,身材高大,她同他告彆時,一路輕快地走回院子,唇畔還帶著甜甜的笑意。

院外忽然響起淅淅瀝瀝敲打的聲音,將沉悶的思緒悄然拉回。

天色晦暗,外麵下雨了。

廊簷下響起一串腳步聲。

沒多久,薑沅推門走了進來。

胡娘子做了許多飯菜,都是清遠縣當地的特色菜食,很是花費了一番心思,但桌上的飯菜卻未動一口。

薑沅看了一眼桌子,道:“將軍怎麼未用飯?”

好歹是胡娘子辛苦做的,怎可辜負她的一番好

() 意?再說,這麼多飯菜,浪費了豈不可惜?()

裴元洵站起身來,垂目看著她,道:你還沒用飯吧?等你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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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一身玄色長袍,神色清冷無波,一雙黑沉星眸看向她的時候,也難以看出什麼情緒起伏。

薑沅從藥堂回來,確實還沒用晚飯,不過看將軍這模樣,如果她不在這裡用飯,他似乎不打算動筷子。

薑沅糾結片刻,在他對麵坐下。

她舉著,出於主人的待客之道,對裴元洵道:“胡娘子做的紅燒鱸魚味道鮮美,是清遠的特色,將軍嘗嘗。”

裴元洵點頭,取筷嘗了一口,點頭稱讚:“味道不錯。”

他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似乎不怎麼餓,又或者是心情不佳,

薑沅以醫者的態度仔細打量了他幾眼。

相比兩年之前,他的臉龐清瘦了許多,眼周一圈淡淡的烏青,顯然是沒有睡足,胃口也不怎麼好。

那熬了小半個時辰的紅豆粥盛在眼前的瓷鍋裡,熱騰騰的,冒著香甜的氣息,是她一向愛吃的。

胡娘子熬了足足小半鍋,她一個人根本吃不完。

用這種粥飯開胃效果不錯,而且她記得,他以前也愛吃這種紅豆粥。

她盛了一碗粥放到裴元洵麵前,道:“將軍嘗嘗這個。”

裴元洵看著麵前的粥,又看了她一眼,眸底悄然泛起波瀾。

她還記得他的口味。

舊日溫情,即便她刻意掩飾,也難免會露出端倪。

裴元洵沉穩地點頭,看著她,道:“多謝。”

吃完一碗粥,他胃口果然好了不少。

幾碟子菜肴他都嘗了一遍,甚至還罕見得認真評價道:“清遠雖然地處偏遠,但吃□□致豐富,不可多得。”

薑沅十分驚訝。

她記得以往在將軍府時,他大多時候忙於公務,為人也清冷嚴肅,端正刻板,對那些後宅瑣事,吃食用度之類的根本不會在意。

不過好在那一桌子飯菜沒怎麼浪費。

用完飯,天色已經全暗了下來。

淅淅瀝瀝的秋雨有漸大的趨勢。

薑沅道:“將軍現在住在哪裡?”

若還是住在驛館,距離城內足有二十裡路,有些太遠了,路上難免會淋雨。

裴元洵道:“住在城內的悅來客棧。”

他此番從甘州回清遠縣,提前打發走了同來的下屬,隻有東遠跟在他身旁。

他們既沒入住驛館,也沒去官邸居住,連許知縣都不知曉他還在清遠縣。

他隻想不管公務,在這裡安靜度過些時日,待薑沅回心轉意,再帶她們一道返回京都。

他說完,薑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悅來客棧她清楚,那裡距離保和堂很近,離她的住處也不遠,隻是沒想到,將軍竟然隻在一個普通客棧住下。

不過,現在雨勢不大,就算他打傘回客

() 棧,也不會淋濕衣袍。

薑沅找出一把天青色的油紙傘給他,送他到院門口,道:“天色不早,我就不留將軍了。”

裴元洵接過傘來,垂眸沉沉看著她。

她今日穿著一身淺青色的裙衫,烏黑綿密的頭發一半束起,一半柔順地披在纖薄的肩頭,她送他出來,手裡也打了一把傘,這讓他不由想起,當初在將軍府時,每次下雨時他離開木香院,她也是這樣打著傘送他到院外,等他離開時,她駐足在門口處,一直目送他離開才返回院內。

他相信,不久之後,她再回到木香院的時候,還會如往常一樣,隻是,不同得是,以後他不會再讓她和寧寧受什麼委屈。

過了一會兒,裴元洵沉聲道:“好,你們早些休息。”

他打開傘,迎著風雨走進夜幕中。

薑沅推開門閂,正打算關門落鎖時,他又穩步走了回來。

薑沅有些意外,她一手撐著傘,一手擱在門閂上,輕聲道:“將軍還有什麼事?”

裴元洵看著她,沉聲道:“明日是寧寧的生辰,我幾時來方便?”

他今日提前來,是為了給寧寧送生辰禮,明日才是寧寧的生辰,生辰之日,要給她舉辦抓周禮,他不知薑沅幾時回來,要先跟她約好見麵的時辰。

薑沅想了想,道:“我明日早些從藥堂下值,午時過後,將軍便過來吧。”

裴元洵點頭應下,又道:“我還要買些什麼東西嗎?”

他買了一大堆抓周的用物,筆墨紙硯,絹花紅繩,書籍樂冊,甚至還有竹槍鐵棍,比薑沅準備得還要齊全,已經完全足夠了。

薑沅搖了搖頭,道:“不必了,將軍費心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唇畔輕抿,不經意露出一抹淡笑。

裴元洵垂眸看著她輕淺的笑容,暗暗勾起了唇角。

他沉聲道:“那明日一到午時,我就過來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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