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美妾 葉信言 11494 字 7個月前

身邊,和她緊挨著坐下。

嚴鈺一直在嘰嘰喳喳,薑沅大都是認真聽著,她對這裡不了解,偶爾有問題,便打斷她的話,向她請教幾句。

趁著授課的老大夫沒來,嚴鈺一股腦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末了,她眨巴著眼睛環顧一圈,待看了那些樣貌平平的同窗後苦悶地歎了口氣,可過了一會兒,不知怎麼又高興起來,神神秘秘低聲道:“薑大夫,聽說到了重陽節,咱們這裡會來督導授學的太醫,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季大夫,要是他可就好了,他是醫藥世家出身,是我未婚夫的朋友,醫術厲害著呢,如果他真得來了,到時候我介紹給你認識吧。”

這會子才開春三月,到重陽還早呢,薑沅輕輕點頭附和:“有幸結識名醫,那太好了。”

研討授課與眾不同,隻那須發皆白的老大夫講完一節《傷寒論》後,便由各位大夫暢所欲言,各抒己見。

薑沅初來這裡,對很多東西都還不熟,她大都是聽那些大夫侃侃而談,嚴鈺也走到教台前,針對興州城的藥材行情做了一番分析,她看著嘰嘰喳喳,其實分析起問題來思維嚴謹,頭頭是道,讓薑沅忍不住佩服。

待到了下午,學子們不必在學院習讀,而是各自跟隨自己的師傅到杏林醫堂坐診。

嚴鈺沒有師傅,也不必去學院,當下收拾了學案上的醫書,和薑沅告彆後,坐上自家府邸的馬車回家去了。

薑沅在醫署用過午飯,便去師傅的住處拜訪。

她第一次見到師傅,是在她坐診的醫堂,而師傅在醫署的住處,她還未來過。

譚醫官的宅子在杏林醫署最僻靜的東北角,隱在一叢竹林之後,這處院落不大,外麵是一道竹籬笆的院門,上書清和苑,待薑沅推開那扇籬笆院門,便看到一間正房橫在眼前,左右兩側分彆是兩間不大的廂房。

院門台階上有個坐著曬太陽的中年嬤嬤,是跟在譚醫官身邊服侍她多年的老人,她看到薑沅進來,笑著拍了拍衣襟站起來,道:“你就是譚大夫的醫徒?她在正房等著你呢。”

薑沅有些意外。

她本以為這正房是師傅起居的地方,沒想到偌大一間房子,竟是她的書房,邁進門檻,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排長長的書架,上麵擺滿了各種古籍醫冊,粗略估算,竟不下幾千本。

而譚醫官在窗口處的翹頭長桌案邊正襟危坐,低頭奮筆疾書,不知在寫些什麼。

薑沅道:“師傅。”

譚醫官看了她一眼,抬手指了指左側那排書架,淡聲道:“最上麵那本《婦科金方》,拿回家去,認真讀幾遍,三日後,再把所學心得告訴我。”

這是師傅要考教她的學識和態度,薑沅點了點頭,按照師傅所指的方向,抽出那本《婦科金方》。

不過,她翻開書冊粗粗瀏覽一遍,赫然發現,這醫書竟是師傅親著,且這書似乎隻是上半部,還有下半部未寫。

所以,師傅現在奮筆疾書的那本醫冊,應當就是這醫書的下半部了。

不過,

還沒等薑沅好奇發問,譚醫官已擱下筆起身,道:“走,隨我去醫堂。”

薑沅在醫堂呆了一下午。

期間,總計有六名女病患到譚醫官的醫室來就診,除了一名是複診先前的左乳疼痛的女子外,其餘五名都是新的病患,其中有兩個是重症風寒症狀,一個久咳無力,患的是肺部虛熱之症,她們不願由男大夫看診,所以請醫堂中唯一的女大夫譚醫官來看,最後兩個,都是患的女科病症,一個宮寒體弱,多年無子,另一個則是有血崩之症。

譚醫官先給那複診的女子手診一番,之後讓薑沅寫下醫案,女子服用消結散一月有餘,左乳作痛症狀已完全消失,隻需再服用散鬱丸,保持良好的情緒,即能保證不會再犯此類病症,那三個非婦科疾症的,肺部虛熱之症的病患太過嚴重,譚醫官斟酌著開過藥方後,請來隔壁擅長此症的劉醫官商討了一番,最後那兩個女科病症的,她幾乎沒有什麼遲疑便開出了方子,讓女病患按治療周期服用。

薑沅在一邊寫醫案,一邊觀察著師傅如何看診。

其實,這些病症,她也能診治,且她所開的方子,與譚醫官並無太大區彆,待幾個病患診完,也到了將近酉時的時辰。

傍晚時分,離開醫堂前,譚醫官對薑沅道:“明日午後未時一刻來醫堂,有個重要的病症要看。”

薑沅應下。

到了第二日,她比師傅要求得早來了一刻鐘。

待譚醫官來到後不久,一位自稱肚腹疼痛的婦人前來複診。

譚醫官備好砭石,銀針和銀刀,鑷子以及桑皮線之類的器具,吩咐薑沅煮了麻沸湯來。

待那婦人飲過麻沸湯,躺在床榻上,知覺全無之時,譚醫官看了薑沅一眼,嚴肅道:“她的腹部有個腫塊,需得剖腹取出,我年紀已大,眼睛也有些花了,給她診治完這一次,以後再難動用銀針。你且把每一個步驟謹記在心,反複揣摩,待以後再遇到此類病症,我便隻能在旁邊督促,由你執刀用針。”

薑沅大為震驚。

她以往診病時,大多用診脈之法,有時看診,會用到銀針針灸,但也僅此而已,如遇生有結囊腫塊等難以根除的情況,隻能囑咐病患長期服用湯藥養身,她從未想到過,竟還有破腹這種妙絕的診治之法。

隻是,這種診治手段極為高超精妙,屬實難以掌握,需得認真鑽研精學才行,而譚醫官,之所以醫術了得,就是高明在此。

薑沅看著師傅,眼神中滿是佩服讚賞。

~~~

時間倏然而過,轉眼快到九月,日子接近一年的重陽之時。

重陽之前,將軍府中,闔府上下開始忙碌起來。

興州有裴家的祖墳,重陽之時,要回鄉祭祖。

以往祭祖時,殷老夫人並不用去,大多是讓裴元洵或裴元浚代為前去,但這一次,殷老夫人打算要親去一趟,不僅如此,她還讓人去容府傳了話,要裴元瀅陪她一道前去。

就在如意堂裡的丫鬟收拾著老夫人常穿的

衣物時(),二爺裴元浚搖著把折扇走了進來⒒()_[((),看見正在喝參湯養身的母親,他笑著道:“娘,這次去興州,我就不陪您了,我最近公務忙,脫不開身,讓金珠帶著少陵、少煦陪您去。”

老夫人聞言,有些不太高興,眉頭一擰,道:“你大哥公務忙,你公務也忙,難不成我帶著一家子女眷去祭祖?”

裴元浚唰地一下收起折扇,殷勤地給老夫人揉起肩膀來,道:“娘,有大哥在,祭祖的事哪非用得著我去?我去跟我大哥說說,求大哥去告個假,讓他陪您去。”

兒子揉肩捏背,殷老夫人很受用,她想了一會兒,提醒道:“那就讓你大哥去,你在府裡呆著,不過,你可彆趁我們不在家,又在外頭養什麼外室小妾的,你媳婦心眼小,專盯著你呢,回來少不了又得鬨上一陣。”

裴元浚笑著保證:“娘,你放心吧,我才不會呢,真是為了忙公務,還有幾個遠道而來的朋友非見不可,沒法子的事。”

興州距離京都隻有幾百裡,裴家的行船揚帆起航,不過短短三日,便到了興州。

下船換車,裴家一行人入住明福巷的祖宅。

待安頓下來,按照祭祖的儀式,裴元洵身為裴家嫡長子,率人到城郊祖墳處焚香祭拜。

祭拜完,殷老夫人不著急回京都。

興州此地環境適宜,不熱不冷,很適合養身,再者,她帶了裴元瀅來,還有一樁要事。

晚間,殷老夫人叫了長子來房內說話。

裴元洵到堂內,先問了安。

殷老夫人看著兒子瘦削的臉龐,不由擰起眉頭,道:“可是這裡的飯菜不合胃口,怎麼看上去越發清瘦了?”

裴元洵沉聲道:“沒有,兒子胃口不錯,娘不必擔心。”

長子這樣說,殷老夫人便放了心,她想了會兒,滿麵愁容道:“我這次帶著你妹妹來,不是讓她到這裡遊山玩水的,她都嫁到容府五年了,到現在還沒懷上子嗣,女婿不急,我都急了,她以後是正經侯府主母,不誕下嫡子怎麼能行?隻是,神佛我都求遍了,到現在都沒顯靈,我不得不到這裡來求個人。”

裴元洵微微擰起眉頭,道:“母親要求誰?”

殷老夫人撇了撇嘴,歎道:“太醫署有個譚醫官,醫術不錯,就是為人冷漠傲慢,在京都時,高門大戶的婦人請她看診,都得小心賠著笑臉跟她說話,一句話不合適了,她就冷臉走人。我以前也找她看過病,那會子年輕,跟她言語衝突了幾句,之後,她就再沒登過咱們裴府的門。京都能醫聖手不少,她不來,我也懶得找她,隻不過,你妹妹這個病症,恐怕非得找她看不可了。”

隻不過,她出麵那譚醫官未必會笑臉相迎,但長子是輔國大將軍,身居高位,深得官家信賴,隻要她知道好歹,總不會不來。

這些往事,裴元洵並不知情,譚醫官他聽說過,隻是未曾謀麵,聽母親說完這些,他沉默片刻,道:“照娘這樣說,莫非譚醫官現在在興州?”

殷老夫人道:“正是,她現在在杏林醫署,娘找你,就是想讓你出麵請她來,給你妹妹看診看診。”

此事應當不難,裴元洵思忖片刻,沉聲道:“娘放心,我會儘快去一趟醫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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