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美妾 葉信言 8861 字 7個月前

剛跟車內的薑神醫打過招呼,蕭弘源便莫名覺得有一道視線打量過來。

那視線冰冷威嚴,讓人忍不住頭皮一緊,脊背生寒。

他下意識轉眸看去。

待看清高坐馬背上神色沉冷的裴將軍時,他勾唇一笑,雙手抱臂,慢悠悠走了過去。

裴元洵下馬見禮,擰眉道:“殿下何故在此?”

蕭弘源挑起長眉,一臉無辜地說:“本王隻是去了一趟清隱寺,回來經過此地,恰好看到薑神醫,順便打個招呼而已。”

清隱寺就在永安坊中,那寺廟不大,鮮有人至,不過,裴元洵卻知道,魏王殿下之所以去清隱寺,應當是探望那位景夫人。

裴元洵瞥了他一眼,片刻後,他突地想起什麼,沉聲道:“殿下可是想讓薑大夫給景夫人治病?”

蕭弘源點了點頭:“裴將軍,讓你猜對了,本王正有此意,夫人喜歡清靜,一向閉門念佛,不願人打擾,隻有每月十五寺廟對外施粥時,她才會見一見外人,我打算等到這一天,帶薑神醫去一趟清隱寺。”

距離本月十五,算來還有不到十日,那清隱寺不會有外人打擾,雖要避嫌,若是無意遇見的話,不算違反約定。

裴元洵默默思忖片刻,道:“殿下打算獨自一人和薑大夫同行嗎?”

蕭弘源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不然呢?你也知道,夫人不願見到外人,就連大夫,她都不會看的。”

裴元洵沉默未言,黑沉眼眸直視他片刻,道:“殿下瀟灑隨性,薑大夫性情溫婉內斂,殿下在她麵前,還請謹言慎行。”

蕭弘源悶聲笑了起來。

稍頃後,他無奈地攤了攤手,道:“好吧,我會儘量的。不過,裴將軍,我最近和薑神醫見麵的時候可能會比較多,你不會多想吧?”

裴元洵沉默一會兒,視線掃過他的月白色錦袍和發帶,淡聲道:“殿下,這身裝束和你的氣質不符,換了吧。”

他說完,撩袍翻身上馬,很快打馬離去。

蕭弘源站在原地怔了會兒。

片刻後,他撥弄幾下頭上的發帶,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錦袍,再轉眸看了一眼隨行的侍衛,自顧自嘀咕起來:“本王這一身不好看嗎?這不挺瀟灑倜儻,玉樹臨風的?我還打算穿這一身,經常去禦醫堂找薑神醫呢。”

他低歎一聲,乾脆放棄了這個打算。

~~~

在永安坊的當歸胡同安頓好後,薑沅翌日去了禦醫堂報到。

禦醫堂位於皇城之東,禮部衙門之後的街道上,隸屬太醫署,監管製藥與行醫兩大職責。

不過,這禦醫堂卻不比興州杏林醫署的規模大,它隻是一間衙門樣式的大院,邁過掛著禦醫堂匾額的朱漆大門,走過大約三丈遠的青石磚直道,便進到了內堂。

內堂當麵的牆上掛著行醫圖,左右兩側則是一副對聯,上聯是凝神慎識藥,下聯是屏氣謹施針,意在提點禦醫們做好自

己製藥行醫的本分,萬莫疏忽大意。

薑沅初到禦醫堂,先了解了一番這裡的情況。

因這醫堂中,目前隻有她一個女大夫,她的職責很明確,隻需每月按照固定日子去宮裡看脈,除此之外,有些朝廷重臣府裡的女眷,若是有官家特許,也可以到禦醫堂來請大夫看診。

相較於在杏林醫署時來說,這裡醫務倒算是輕鬆,除此之外,每月還有一筆不菲的診金,待遇算是極好的。

薑沅在這裡呆了幾日,對禦醫堂已基本熟悉,到了第七日午時之後,她正打算再研讀婦科經方的後半部時,突然從外麵來了個白麵無須的小太監。

那小太監來得匆忙,似乎跑了一路,額頭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見到薑沅,他拿出東宮的令牌,急聲道:“你可是薑大夫?有人病了,太子妃娘娘請你去一趟,快跟我走吧。()”

他這樣匆忙,顯然是有人患了急症,薑沅沒說什麼,很快提上藥箱隨他上了馬車。

馬車當即向東宮的方向駛去。

從禦醫堂到東宮,大約需要兩炷香的時間。

那小太監坐在馬車裡,不等薑沅發問,便主動介紹起情況來:今日是太子妃娘娘的生辰,按例,娘娘設了生辰宴,各府裡的夫人小姐都給娘娘來祝壽,可那劉相府上的一兒媳,剛吃了幾口飯菜,也不知怎得就暈倒了,她那眼睛閉著,喊了許久也不見回應,可真真把人急死了。這不,大家都聽說禦醫堂來了個女大夫,那一屋子都是女眷,請個男太醫不方便,所以就請你去看診。?()_[(()”

頭暈之症,發病的原因多樣,得親眼見到病患,把脈看診後才能辨明原因,那小太監說完話不久,馬車就到了東宮府外的後角門。

後角門距離女眷們吃生辰宴席的花廳很近,走路不需半柱香的時間便可以到達。

薑沅剛走到花廳外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有些耳熟的女子聲音。

那聲音尖利刺耳,雖是在放低了音量說話,卻依然能傳到耳畔。

聽到那聲音,一種久遠的,深處的記憶莫名湧上心頭。

薑沅無聲頓住腳步,循著聲音來源處望了過去。

那站在花廳東偏殿外台階下說話的,赫然正是沈姑娘的丫鬟碧蕊。

她的頭發紮了兩個圓發髻,發髻上各插了一枚金燦燦的發釵,此時正一條腿踩在階沿上,壓低了聲音道:“那可是個有心機的,你們絕對想象不到,人家假死離府,還生了孩子,等將軍心痛難過她死了的時候,人家又抱著孩子出現了。你說說,她都有孩子了,那將軍為了給她和孩子名分,提出要退婚,我們小姐有什麼話可說?”

那旁邊有五六個聽她說話的,不知有哪些府邸的丫鬟,看衣著打扮,也都是名門貴地之家的,她們紛紛嘖了一聲,不無同情道:“沈姑娘又美麗又善良的一個大家閨秀,怎麼就遇到了這麼不擇手段的女人,平白被耽誤了三年光陰,這上哪裡說理去?”

碧蕊冷笑一聲,道:“蒼天有眼,我們小姐被耽誤了三年,這以後再嫁

() ,名聲可得是清清白白的,若是我不出言說明,萬一小姐名聲被連累了,人家再以為退婚是我們小姐的不是,那我們小姐還怎麼嫁人?”

有個丫鬟道:“那不會的,京都之中誰不知道,是沈姑娘被那女人給坑慘了。”

碧蕊撇了撇嘴,道:“你們還不知道呢,那個女人姓薑,叫薑沅,她這會兒還進了禦醫堂當大夫呢,過一會兒她就來了,你們可以看看她,長得又清純又美豔的,可狐媚了。”

那些話,一句一句都傳到了薑沅耳中。

她下意識提緊了藥箱,捏得骨節都泛了白。

碧蕊在這裡,那麼沈姑娘此時必然也在這裡。

她的丫鬟說的話,差不多可以代表她的態度。

那麼,那殿裡的高門貴女們,所表現的態度,應當也與那些圍觀旁聽附和發言的丫鬟們所差無幾了。

這就是京都的飛短流長,流言蜚語,她們不敢背後非議位高權重的裴將軍,則把利刃矛頭都指向了她。

沈姑娘被退婚是有委屈,薑沅能理解她,可她,也屬實無辜。

若真要怨的話,這事情都該怨將軍。

可薑沅想起他那日說的話,又實在難以讓她生出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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