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2)

美妾 葉信言 12031 字 4個月前

薑沅坐著馬車回到府中。

那位耿千戶親自送她回來.

待她下車後,他默了默,又沉聲道:“薑大夫,節哀順變。”

薑沅不想開口,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不過,還沒等她邁進府門,便看到長姐扶著碧蕊的手,步伐婀娜地走了過來。

她看了一眼薑沅紅腫的眼睛,又看向那身著玄色武袍的神策軍千戶,唇角勾起,笑著問道:“妹妹,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哭成這個樣子了?”

薑沅冷眼看著她,沒有回答。

碧蕊清清嗓子,不失時機地回自己主子話,道:“大小姐,聽說裴將軍死了,想必二小姐正是為這個難過的吧。”

沈曦扯了扯唇角,長歎一聲道:“沒想到,那裴將軍竟是個如此短命的,說起來,還真是令人唏噓不已呢!”

碧蕊道:“還是大小姐有福氣,虧得跟那裴將軍解除了婚約,不然,真要嫁過去,還不得做個寡婦?”

說完,她頗覺晦氣地呸了兩聲,道:“看我這張嘴,胡亂說什麼,大小姐是要入宮做娘娘的人,可千萬不要在意奴婢說的話。”

自太子登基後,已給侯府下了聘,不日之後,將迎娶沈曦進宮,太子與她早就有染,對此,薑沅並不意外,但是,她們主仆兩個此時一唱一和幸災樂禍,隻讓她覺得惡心不已。

薑沅冷冷盯著她們主仆,道:“將軍為保家衛國而亡,身死重於泰山,無愧於人,清清白白。”

聽到清白那兩個頗有深意的字眼,沈曦的臉青紅交加,一時無話可回。

半晌後,待看到薑沅走遠了去後,她瞥了一眼那負手而立麵色沉凝的千戶,不屑地撇了撇嘴角,登上馬車向皇宮駛去。

耿千戶沉默未言,長眸微微眯起,盯著那主仆離開的馬車,視線猶如利刃。

~~~

皇宮大殿。

自蕭昭焱登基為帝後,尚未立後,按照舊製,太子妃雲氏理當立為皇後,隻是,在夫君麵前,雲氏卻從不敢提及此事。

她近日染了重症風寒,身體一直未有好轉,整個人病懨懨的,精神也十分不好。

不過,就在她閉眸倚在榻旁休息時,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

有宮女進來通傳,道:“娘娘,是沈姑娘來了。”

雲氏默默輕吸口氣,扶著榻沿勉強起身去迎她。

待沈曦帶著丫鬟走近內殿時,雲氏暗自擰緊手裡的繡帕,走上前道:“妹妹來了?”

沈曦沒有看她,而是徑直走進殿中,往中間的椅子上一坐,拿繡帕撣了撣扶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雲氏朝身旁的宮女看了一眼,那宮女便趕忙捧了熱茶來,恭恭敬敬道:“請沈姑娘用茶。”

沈曦揭開茶蓋喝了一口,眉頭一皺,道:“怎麼這麼燙,你是要害死我嗎?”

那宮女忙跪下求饒。

雲氏悄然攥緊繡帕,上前一步為她說情

:“妹妹不要計較,她笨手笨腳的,是我管教不嚴。”

沈曦笑了一聲,道:“那就勞煩娘娘幫我吹涼,這茶太燙了,我可喝不下。”

聞言,那宮女抬頭,暗暗盯了一眼沈氏,她麵容雖然嬌美,卻如此可恨,太子妃娘娘畢竟是一宮之主,她還尚未進宮,便敢如此使喚娘娘。

不過,宮女隻敢忿忿不平了片刻,神色便黯淡下來,她知曉,皇帝與這沈氏女早已暗通款曲,太子妃娘娘本就不受寵愛,隻怕她進宮後,娘娘很快便會被打進冷宮了的。

而雲氏聽她說完這番話後,勉強擠出個笑容,輕聲道:“我考慮不周,早該為妹妹吹涼的。”

蕭昭焱方從母後那裡回來,便看到雲氏在低頭吹茶,而沈曦端坐在一旁,拿繡帕擦著唇角,臉色卻不大好看。

蕭昭焱低頭看了雲氏一眼,轉而看向沈曦,關心道:“這是怎麼了?”

沈曦撅起嘴角,怏怏不樂地走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哼道:“不知是不是娘娘對我有意見,竟給我喝滾燙的熱茶。”

她話音落下,雲氏的長睫微微一顫,不過,她沒有說什麼,而是低頭屈膝行了個禮,低聲道:“夫君,都怪臣妾不好,請責罰臣妾。”

蕭昭焱長眉冷然擰起,不悅道:“既如此,你便搬去長寧殿,反思己過。”

那跪在地上的宮女,聞言不禁為太子妃娘娘悲從中來。

那長寧殿,簡直是皇城的鬼殿,但凡住過這宮殿的皇子們,不是夭折便是早死,那裡陰森寒冷,尋常時候都無人敢靠近,太子妃娘娘這麼一個柔弱的女子,還患了風寒,怎能住在那種宮殿?

不過,雲氏倒是極為平靜地福了福身,道:“臣妾謝夫君恩典。”

待雲氏帶著宮女離開後,沈曦忍不住噗嗤一笑,道:“表兄對我最好。”

她要嫁進宮中當皇後的,這雲氏與表兄共住在這主殿之中,她想想便覺得心裡不舒服,此時總算把人打發走,她彆提多滿意了。

不過,她很快注意到,表兄的臉色並不是太好,似乎有什麼憂心的事。

沈曦細眉微微一抬,道:“表兄有何煩憂之事?那裴元洵已死了,這還不可喜可賀?就你那個皇弟,隻要把他牢牢圈禁在京都,看在眼皮子底下,他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再說,為了我那個妹妹,我看他們倆早就失和了,就算他活著,也未必會幫魏王,現在他死了,更無需擔心什麼了。”

輔國大將軍乃鎮國基石,新帝登基,即便對他有所提防,還是難以很快撼動其根基,以免引得朝政不穩。蕭昭焱本想著,待父皇殯天之後,他的皇位穩了,騰出手來,便可以慢慢削去這位大將軍的勢力,隻是,沒想到,他還沒有動作,這裴將軍倒先去一步。

蕭昭焱緩緩轉了手上的玉扳指,冷聲道:“我覺得他的死有些蹊蹺,畢竟,他死無全屍,沒有屍骨帶來,還是讓人放心不下。”

沈曦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道:“表兄是擔心他蟄伏在暗處?這個簡單,你那糊塗父皇對他極為

看重,憑他的戰功,當初賞賜了他不少東西,表兄隻需授意臣子編織一些罪名,找個借口抄了將軍府,把將軍府的男女都發配流放,我想,如果他活著,肯定不會無動於衷的,遲早會露出馬腳來。這樣,既能把他的家財沒收,又能逼他現身,豈不是一舉兩得?”

蕭昭焱聞言,眼神突地一亮,冷白長指快速轉動幾下扳指,道:“表妹此法妙極,隻是,那裴將軍無懈可擊,若想羅織罪名,隻怕無處下手。”

對將軍府,沈曦比旁人要熟悉得多,她勾唇笑了笑,壓低聲音道:“表兄,那將軍府又不是隻有裴元洵一人,你彆忘了,他還有個弟弟呢,聽說他好附庸風雅,最近和一幫外地來的朋友通宵達旦飲酒賦詩,對付這麼一個人,還不簡單嗎?”

殿外,聽到這話震驚不已的雲氏,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才沒有發出聲來。

~~~

過了幾天,是去皇宮為太後和新帝妃嬪們請脈的日子,雖是心神不振,薑沅還是如常去了禦醫堂。

不過,她剛到禦醫堂不久,蕭弘源便到這裡來尋她。

裴將軍突然離世,初聽這個消息,他的震驚意外難以言說,可轉念一想,他畢竟是寧寧的父親,薑沅想必也會難過的,所以,一早,他便到了禦醫堂。

他到的時候,薑沅正在醫堂內收拾藥箱。

蕭弘源看著她,一時沒有說話。

其實,即便不問,也看得出來,她的情緒低落不已,那張溫婉明豔的臉龐,此時煞白如紙,不見一絲血色,悲傷心痛難以掩飾。

蕭弘源沉默了許久。

雖說他與裴元洵曾因薑沅而暗自較量過,後來不知為何,他還主動退出競爭,但此時他突然離世,是讓人極為難以接受的。

裴將軍曾救過他的命,在他心中,刨去爭妻這件事,他對這位大將軍,是敬重喜歡的。

過了一會兒,蕭弘源道:“薑沅,裴將軍離世,這太意外了,我也很難過。”

薑沅不太想說話,聞言,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雖然她看上去還算鎮定,但心情已大受影響,若是行醫請脈,不知會不會誤診出錯,蕭弘源道:“薑沅,今日休息一天吧,等下個月,你再去皇宮請脈。”

薑沅認真地考慮了一會兒他的建議。

其實,她若請假休沐,醫正定然不會說什麼的,隻是,她聽聞雲妃娘娘搬去了長寧殿,那宮殿十分偏僻,形同冷宮,她本就患了風寒還未痊愈,若是再悲傷憂思,病情難免會加重的,那進宮請脈的日子有限,今天她若是不去,便隻能等到下一個月了。

薑沅抿唇搖了搖頭,道:“多謝殿下,我沒事,還是去看診吧。”

她這樣說,蕭弘源便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但若讓她一個人,他也是不放心的。

蕭弘源陪她一起去了長寧殿。

那長寧殿在皇城的西北角,從外麵看去,那殿頂亦是琉璃瓦頂,紅牆高簷,但走近了才發現,殿外有內侍看守,沒有命令,殿內的人不

許跨出一步。()

蕭弘源展眸看著長寧殿,暗暗思忖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