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正文完結)(2 / 2)

美妾 葉信言 14257 字 4個月前

新郎新娘並肩走出府門,大紅吉服與大紅嫁衣撞入眸底,喜慶的氣氛達到頂點,震天的鑼鼓聲咚咚擂動,恭賀的熱鬨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喜轎下壓,喜娘扶著薑沅上了花轎,放下轎簾前,薑沅輕

聲道:“將軍。”

外麵很熱鬨(),她的聲音幾乎被淹沒(),但裴元洵耳力敏銳,還是一下便聽到了。

“怎麼?”他低聲道。

昨晚一夜未闔眼,直到這會兒,薑沅還滴水未進,此時覺得有些餓了,不過,新娘子出嫁,哪有坐在喜轎裡吃東西的,還是先忍耐幾個時辰,待拜堂以後再說吧。

未出口的話在舌尖打了個轉兒,薑沅想了想,道:“無事,讓轎子走快些吧。”

裴元洵微微挑起了眉頭。

從薑宅到將軍府,一路上要將近一個多時辰,這時間是太漫長了些。

所以,下一刻,那迎親的隊伍便驚奇地看到,那身著大紅吉服的大將軍不知低頭對新娘子說了什麼,一開始,那新娘子似乎還有些猶豫糾結,但過了一會兒,她略點了點頭後,裴將軍便吩咐人將係著大紅喜結的白馬牽來,他扶著那新娘子纖細的腰身,雙手輕鬆地一舉,新娘子便穩穩坐在了馬背上,而他隨後長腿一跨翻身上馬,一手攬緊身前的新娘子,另一隻手揚鞭催馬,拍馬疾馳離去。

那迎親的隊伍是神策軍精挑細選出來的士兵,個個都擅騎射,一看大將軍策馬離去,立刻嚴整有序地翻身上馬,打馬追去。

駿馬在飛馳,耳旁有呼呼的風聲掠過,薑沅一手按緊了大紅蓋頭,生怕它被吹走,心裡卻忍不住思忖起來,成親時的規矩,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高門貴地,新娘子都要坐轎子的,新郎新娘共乘一騎,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薑沅忍不住笑了起來。

聽到她的輕笑聲,那條攬緊她的鐵臂往懷裡用力帶了帶,頭頂傳來裴元洵低沉的聲音:“笑什麼?”

薑沅沒說他改了規矩的事,而是摸了摸肚子,道:“我昨晚診治了一個病人,沒有用飯,現在有些餓了。”

她的話音落下,那身下的白馬速度又驀然加快了一倍。

到了將軍府,喜堂三拜,隨著喜娘最後一聲高昂有力的“新郎新娘,送入洞房”,薑沅便被那隻有力的大手帶去了新房。

入了洞房,喜娘照例要說些吉祥話,待喜娘說完離開後,新房內便隻剩新郎新娘兩人。

按例,下一個步驟,便是挑開新娘子的紅蓋頭了。

玉如意就在一旁,裴元洵握在掌中,垂眸沉沉盯著眼前身著大紅嫁衣披著蓋頭的薑沅。

她就那樣溫婉柔美地坐著,一雙白皙的纖手擱在膝頭,靜等著他挑開蓋頭。

不知為何,麵對本來已是分外熟悉的人,裴元洵行事一向是沉穩冷靜的,此時卻莫名感到有些緊張。

許久後,他深吸一口氣。

玉如意緩緩上前,玉柄觸到蓋頭的一角,裴元洵手腕稍稍上抬。

蓋頭落下,薑沅下意識抬起眸子,彎起唇角,衝他輕輕笑了笑。

不知為何,裴元洵怔在原地,失神似地盯著她,一時沒有說話。

她本就是很美了,今早又刻意裝扮過,一雙眸子瀲灩含情,額上一枚絳色的花鈿,美得

() 不可方物。

看將軍沒有開口(),薑沅挑起秀眉≧[((),細細打量著他。

他身材高大挺拔,一雙劍眉斜飛入鬢,下頜線是冷硬緊繃的,那一身大紅吉服被他沉穩肅然的氣質馴服,顯得英武俊朗,氣勢非凡。

室內寂然片刻,喜燭劈啪幾聲輕響,對視許久後,裴元洵回過神來,道:“我先差人給你送些吃食過來。”

不過,薑沅還記得喜娘所說的流程,提醒他:“先喝了合巹酒,再用飯吧。”

挑完蓋頭後,是該先喝合巹酒,方才一時神思恍惚,竟差點忘了,

裴元洵略一頷首應下。

他大步走到桌案前,提起那紅色的茶盞,將倒扣的酒盞翻過來,倒了兩盞酒。

很快,酒盞便端到了薑沅麵前。

紅色的酒盞中,酒液輕緩地撞擊著盞壁,泛起陣陣細小的漣漪。

稍頃後,裴元洵伸展長臂過來,示意她喝交盞酒。

薑沅自覺抬起手來,小臂繞過他的臂彎,擔心酒會灑出,她的動作很輕,不過,兩臂相交,距離倏然拉近,衣袖依然難以避免得相觸摩挲著。

一種奇異的微妙的感覺湧上心頭,似乎喝了這盞酒,所有的一切都不再與以往一樣了似的。

就在薑沅神思飄忽間,裴元洵已端起酒盞一飲而儘。

薑沅學著他的模樣,唇畔觸到盞沿,纖細的脖頸仰起,儘力將一杯酒都咽了下去。

那酒入喉有些辛辣,她還從未曾飲過這麼多酒,剛喝完,便被那辣味刺激得咳嗽起來。

她咳嗽得厲害,裴元洵伸出大掌體貼得輕拍著她纖薄的背,道:“怎樣?”

薑沅擰了擰眉頭,這酒入喉辛辣,回味悠長,但片刻之後,那味道便已淡了下去。

她輕聲道:“還好。”

喝完合巹酒,裴元洵還要去招待參加喜宴的來賓,待他離開後不久,便有丫鬟端了飯菜過來。

薑沅吃了一碗紅豆粥,用了幾樣菜,吃飽了以後,外麵的天色也有些暗了。

雖然坐在新房中,她還記掛著醫館裡的病患。

不過,府裡沒打發人來,唐公子的姨母應當是平安無事的。

昨晚沒有闔眼,今日成婚又折騰了一天,剛剛用完飯,頭腦暈暈乎乎的,薑沅有些撐不住困倦的眼皮。

本想等裴元洵回來一同就寢的,奈何她實在太困太累,實在等不及他了。

入夜後,送走最後一撥親友,裴元洵大步走回新房。

這是他的慎思院,原來霜冷空蕩的內室,推門而入後,那張他獨臥四年的床榻,終於迎來了一對繡著並蒂蓮的紅枕。

隻是,他的新娘,此刻卻沒有坐在榻沿等他。

那喜被隆起一個柔和的弧度,薑沅側身躺著,她的釵環脂粉皆已卸去,如瀑青絲鋪在身側,雙眸緊闔,呼吸均勻悠長,儼然已睡熟了。

裴元洵輕手輕腳上榻,盯著那溫婉精致的臉龐目不轉睛地看了許久,唇畔的弧度,未

() 曾平直過。

喜燭還在燃燒,沐浴過,裴元洵上了榻,在薑沅身側躺下。

隻是,人雖已躺下,那婚後應看的下冊書目裡的內容在腦海中如走馬燈似的,層出不迭,循環往複。

他定了定神,才勉強將那焦渴的念頭壓下。

身畔是熟悉的清新淡雅的香味,裴元洵抬手,將那一縷柔順的烏發纏在指尖。

片刻後,他忽地起身下榻,將薑沅的頭發剪下一縷,然後剪下自己的一縷墨發,兩股頭發纏繞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發絲裝進香囊,被他珍而重之地放在櫃中。

半夜時分,薑沅迷迷糊糊醒來。

那合巹酒的餘威尚重,身畔有溫暖的熱源,又有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氣息,她想也沒想,便貼住了那堅實的胸膛,手臂輕輕一抬,搭在了男人勁瘦強健的腰腹,纖細筆直的小腿晃了晃,攀上了男人結實有力的長腿。

枕邊人的呼吸忽然粗重起來。

還在薑沅睡意朦朧之時,一雙大掌握住她的腰身,輕而易舉得將她翻到身下,不到片刻,那高大挺拔的身軀便覆在了她的上方。

微涼的唇含住了她的雙唇,輕柔地輾轉起來,令人羞恥的細密水聲逐漸響起,愈來愈重。

不知過了多久,從頸側到胸前,白膩的肌膚沾上水痕,不知羞的人握緊那纖細的腰身,不顧枕邊人輕柔低泣著哀求,攻城掠地大力征伐起來。

喜燭燦爛地燃燒著,直到晨曦微亮時方止。

薑沅再醒來時,隻覺得腰身酸軟得厲害。

裴元洵就躺在她身側,他還在沉睡中,隻是長臂卻習慣性將她圈在懷裡,是一個親密又保護的姿勢。

他昨晚實在太過分了,似乎將他沒上戰場的勁頭全都用在了她身上,想到他一晚上的縱情孟浪,與他平素的沉著穩重全然不同,薑沅的臉幾乎都要紅透了。

依偎在他懷裡,薑沅忿忿地想,等他醒了,她一定不能輕易原諒他。

可,這個念頭不久便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因為,下一刻,裴元洵察覺她醒來,一雙眸子盯著懷裡的人,又毫不猶豫地低頭吻了過去。

再次停歇下來,已到了辰時。

他的額前掛著津津汗珠,薑沅卻不勝疲累,又閉眸沉沉睡去。

清晨的亮光照進室內,曖昧地穿透大紅床帳,旖旎地灑落在帳內,身旁那精致的臉龐,似乎鍍上一層朦朧的光暈,溫婉柔美,明豔動人。

裴元洵垂眸盯著薑沅,撥開她額前那被汗水浸濕的鬢發,饜足地親了親那柔軟的紅唇。

這不是以往醒來即散的夢境,是輾轉許久的靈與肉的貼合,是觸手可及的真實。

當初離開的遺憾,午夜夢回時的刻骨心痛,在這一刻,終於有了失而複得的圓滿。

他說過,以後兩人惟有生同衾,死同穴,白頭相守,百年偕老。

他還說過,若是她喜歡,便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他要牽緊她的手,看朝雲暮霜,看山河湖光,看煙火儘綻,看白雲蒼狗。

餘生漫長,他要與她一同度過。!